杨大水并没有与左木瑶或者楚三环一起行动，他与来大夫一同前往了专门面向路过潜艇的批发商店订购医疗物资，用的是潜艇上仅剩的资金。

好在文王号上的船员不多，也用不到太多药品，稍微订些酒精棉和消炎药，再买点应急的麻醉用酒精喷雾，就足以应付大多数情况。

大型医药公司垄断了某些特效药品，并通过恶性竞争将同类型产品挤出市场，在如今的木卫二，部分用途广泛的特效药要么付出高价，要么就只能去黑市买那些没有标签的药罐。

每个诊所医生都有自己的私下渠道获取便宜好用的药品，这也是小诊所在大医院面前的生存渠道。

“你在长泰城也有老朋友啊，来大夫。”杨大水看着小诊所的牌匾感叹道。

“人老了，哪里都会有点故人的。”来大夫掀开了诊所的帘幕，里面只有一个比他年轻许多的诊所大夫，是个中年男人，头上秃了一片，完全是个地中海。

这人此时正听着广播电台，就像他一直在诊所里那样。

“嘿，我来了。”来大夫打招呼道。

“来大夫！”谢顶男人站起身迅速而主动地握住了来大夫的手，“可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确实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在长泰城混得还不错。”来大夫看着这间小诊所，虽然看上去也有些破旧，但帘布都是新的，墙体看上去近期也重刷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

卫生条件是诊所的基础。

“只是看上去还可以，只是看上去。”谢顶男人面露苦涩，随即又将这些感情收起，微笑着将来大夫和杨大水引进诊所：“进来吧，进来吧，我这里的仪器，你都随意用吧，必要的药品我这里大概都有，再稀奇一点的就得再订了。”

“劳烦你了。”来大夫客气地点了点头。

杨大水还没见过他显露出这副脾性，在他印象中，来大夫始终是个脾气有点臭，总吵着要安静，对医药费步步紧逼的驴子大夫。

现在他们失去了根基，流离失所，来大夫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驴脾气。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我去准备些酒菜，咱们两个一会儿一醉方休！”谢顶男人脸上带着喜悦和兴奋。

来大夫闻言摆了摆手：

“行医时不喝酒，简单弄些吃的就好，少备些茶水，我好久没喝茶了。”

“好，好，咱们一茶代酒，我去去就会。”谢顶男人连连点头，带着笑离开了。

“他是……？”杨大水疑惑地问。

“一个故人，当年他刚来木卫二时，我帮他摆平了些事，给他指了路子。”来大夫娴熟地整理起医疗床，将一个个传感器贴在了杨大水的身体上，“躺平，放缓呼吸。”

示波器上的指数不断变化，来大夫无比认真，他盯着每一个波形变化，片刻后闭上了眼，开始思考。

“来大夫，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啊，没看你用过船长室的电话啊。”

文王号上只有一个座机电话能够连通外界，进入城市的信号塔范围内就能拨打电话。

木卫二的电话通信并不轻松，少数建设在地表严寒中的城市能够接收到卫星信号，进而搭设简单的信号塔，但在水下，只有城市的信号塔和少部分水下信标站附近能够连接上网络和电话信号，每个城市内部的交流是通过局域网和有线电话，而城市之间的交流是艰难的，一旦航道上某个信号站出现了差错，信息转递就会中断。

“我在去年给电子眼内置了联网芯片。”半张铁脸上看不出表情，电子眼闪出蓝光，迅速分析着示波器上的图样，“先前我给你的药还有么？”

“还有。”

“你没吃？”

“吃了，当然吃了。”杨大水不敢有异，“按你说的，有时候我感到胸闷时就会吃一颗，那药还真好用，吃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