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最后是红着脸出来的。
不仅脸红,浑身上下都觉得滚烫,没脸见人。
她不明白,明明是个从废墟里抢回命来,处处带伤的病人,怎么还能有那样的体力。
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她看了眼手机,上头时间显示是夜里十点,她找到通讯录看了眼方才和王青挂断电话的时间。
七点四十八分。
混蛋。
江恕整理好他的病号服出来时,就见温凝背对着他坐在面对窗户的桌前。
小姑娘的背影仍旧像从前很多时候那样,透着股羞燥的倔强。
大抵是被他欺负的。
“凝凝?”江恕试探性地叫了句。
温凝此刻听见他的声音就立刻回想起方才在卫生间里,这混蛋情到深处时那低低的军嗓。
只要一想起方才那不堪入目的事,她的脸颊就羞燥得通红滚烫。
她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听信了江恕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替他整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温凝没回他。
江恕勾了勾唇,怕她生气,没敢笑出声来,只是又叫了她一句:“凝凝?”
温凝深吸了一口气,抓过随意丢在桌上的手机,看都没仔细看一眼,按了指纹便解锁登了进去,随后语调相当不自在:“我、我先玩会儿手机,那什么,王青让我发个微博给大家报个平安。”
温凝也没办法,哪怕刚刚发生的事,让她羞耻得没法转过身面对他,可想到他毕竟是个伤员,还是为了救自己,就容易心软。
如今的江恕和过去很不一样,没有那么霸道没有那么强势,她靠近他时,也感觉不到先前的高高在上和居高临下,就像最最普通的伴侣,聊家常,诉心事,她什么都能说,他也什么都愿意听。
过去忙到一周都没法吃上一顿饭,见不上一次面的男人,如今有了大把时间,并且整个生活都围绕着她转。
这样的情况下,他穿着病号服,打着吊针,稍微放软姿态求她帮帮忙,她真的舍不得拒绝也没法拒绝。
虽然帮的忙大多见不得人。
然而心软也不代表不害羞,她到底是个传统的小姑娘,跟江恕在一起的那么长时间,很多事情!情都在一步一步地颠覆她的认知。
比如刚刚。
温凝咬着薄软的嘴唇,脸颊不自觉地红了又红,明明不要脸的是他,最后羞的反倒是自己。
小姑娘握着手机,说了要发微博却走神了许久,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没动静,最后忽然起身,回头从江恕身边快步经过,看都没好意思看他。
“去哪?”此刻的江恕倒是心满意足,身心都相当愉悦。
温凝听到他说话,脚步顿了顿,还是没回头,片刻后憋出小小声的嘀咕:“我再去洗个手……”
江恕这回是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温凝被他暗哑的笑声惹得又羞又脑:“你还好意思笑!”
“怎么这么羞?小姑娘说话也要注意点场合,洗什么手,还当着它的面儿嫌弃它,你说让它知道不开心了多不好,对你以后的□□生活也——”江恕这个狗东西还在大放厥词。
温凝真是快忍不了他了,奶凶奶凶的:“江恕!你再说我就不陪你了……”
“嘶”江恕倒吸了一口冷气,别说,这威胁他还真怕。
温凝放完狠话,一头扎进卫生间里洗手去了,只是进去之后就后悔了,这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啊,她一边洗着手,脸就一边烧,莫名有种作案过后回到现场重温的既视感。
小姑娘在里头磨蹭了很久,江恕勾着唇坐回病床上,本想趁她没出来,给任天高吩咐点事,顺便处理一番白天积攒下来的公事。
毕竟江氏和江宁两个大集团如今都是他在当家作主,很多事情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解决。
男人伸手往边上探了探,手到之处都是空的,找了半天没找到手机,往窗边桌上一瞧,才发现温凝刚刚握着的是他的手机。
江恕扬了扬眉,正好温凝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小姑娘还是没看他,径直又走回窗前桌上。
江恕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温凝拿起手机,点开微博:“我发个微博就睡,你先睡吧。”
江恕想了想,并不打算告诉她那个正要发微博的手机是自己的:“晚上在这睡吧。”
男人躺进被窝里。
温凝这会儿只顾着打字编辑,又下意识地不敢看他,没仔细琢!磨他说的话,乖乖地“嗯”了声。
江恕被冷落了,相当不开心,掀开白色的被角,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淡声道:“我说,晚上在这睡吧?”
不是同一个屋,是同一张床。
温凝正好编辑好要发的微博,还没来得及检查,听到他的话,转身看过去,见他这动作和床边替她腾出的位置,心脏不争气地跳了起来,手上动作都有些抖,一不小心便按下发送键把微博发了出去。
加之没离婚的时候,他对她就极为冷淡,两人鲜少相拥而眠,温凝紧张得厉害,答应又不好意思答应,拒绝更是担心那所谓的“刺激到他”。
她放下手机,瞧了瞧他,犹豫再三,还是缓缓开口:“我就睡在那边好吗?”她说着,指了指病床旁边的陪护床,先前一阵子,她每晚都睡在那。
江恕扫了一眼那碍眼的陪护床,打算明天就让任天高派人处理了,男人摇摇头,又卖惨:“不行,你知道的,我最近记忆混乱,很多事情都不记得,印象深刻的也只有你一个,晚上睡觉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不安,前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医生说,睡眠对恢复记忆是很重要的,我担心再想不起来,可能没法像从前一样好好保护你……”
他说得还挺可怜的,温凝又是个容易心软的主,三言两语之下咬着唇妥协,别别扭扭挪到病床边,在他灼热的注视之下被他一把揽到怀中。
江恕环抱着她,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中,下巴抵着她额头,大手有意无意地放肆,片刻后才低低地回她:“不可能,反正我不记得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温凝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都快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