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啧啧,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还是,呵呵。不过,知道吗,这也是必须清除的羞耻心!”那天派恩教官从卫溪床上爬起,丢下唯一能安慰躲在被子里嘶声哭泣她的这一句话。
澜庭训教堂上的匾额是“服从是你的唯一”这几个字。她不能反抗,这是澜庭特训堂的最高条例,违者除名,永不录用。
她终于鼓起所有勇气去问澜庭总教官神族人奥尔波特,为什么派恩教官可以如此虐待她。
“为什么?”
这个骨瘦如一杆挺直长枪的总教官反问,藏在黑粗如蚕蛹般眉毛下的尖利眼神如此怪异,好像他从没听说过这个问题似的。
“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他笑了,转而眼里又满溢戏谑“叫卫溪?”
“是!”
他的眼神又变得冷酷“他干你了?”
卫溪懵了几秒,这么羞耻的事他却当着其他教官的面说了出来,大办公室里的其他几十个教官好像都没听到似的依然各做各事,这里很喧吵,所以他们的对话都很大声。
“是的!”卫溪垂下头。
“不舒服?”
卫溪脸涨得通红,这是和该死的派恩教官一样该死的东西,而且更坏!
见卫溪没回答,奥尔波特继续说“那么,听说你是被澜庭祖庭刷下来的,呃,”他打了一个长长饱嗝,见卫溪只略略点了下头,便又道“现在你又想做澜庭最好的特工了?”他拉长了语调,仿佛在用长枪戳她的心。
卫溪挥去耻辱感,挺了挺腰杆,让自己站得更直“是!”
“小样,啧啧,还挺水灵,想不到你只花了这么点时间就闯到了灵动丹境的初境,不错啊!不错!”
面对奥尔波特的别扭夸赞卫溪只当耳旁风,她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里的教官个个变态。
果然他的面容刷得扭曲成一团,继而对她大吼“那就必须承受你所能承受的一切脏东西恶臭的东西腐烂的东西!而且你要变得比它们更脏!如果这都不懂,那就滚回家!按你们龙族规矩让媒婆帮你找个男人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去!”
澜庭特训教官们用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滚或者干,仿佛他们就是从粪坑里精选出来的最脏的苍蝇。卫溪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苍蝇会成为澜庭的教官。
总教官的吼声至今伴她左右,她现在当然懂,早就懂了。
只是她当初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呀!一个未经人事却饱经风霜摧折已成为女人的女孩。
位于神族首都德尔野外的一处巨大山坳里,坐落着澜庭特训基地,它的内部是由一个个封闭单独的训教室构成,训教室传不出任何声音。空间私密,气息浑浊,地上墙面以及设施上被飞溅上的血渍也从不清理。
这是私下里被所有受训者称为小地狱的地方,每个月总会有人会被逼疯,偷跑的人会被逮回,被关入小黑屋一天到一个月的自省。
一个训教室近两百平米的场地被隔断为四个房间,分别是审讯室,辅导室,武技室,多功能厅。
审讯室里的一上午,派恩教官都在发泄着不满,他的所有怨怒都会很自然地转嫁到卫溪身上,成为她身上任何一处的伤口和痛苦。
突然,他扔下皮鞭,在卫溪的惊愕中,一下除掉他自己的衣服“嗯?”他看向卫溪,因缺眠而呈现血色眼睛下有着如同垂挂着两个阴影的肿大眼袋,他嘟囔一句,随即疾走几步呼过来一个响亮的巴掌。
“为什么打我?”
今天卫溪心情很差,昨天的背部鞭印犹自生疼,几天前被竹签插过的十指指甲到现在还淤血犹在,今天又增添了几处。
此刻她的脸上又肿起了五个手指印,虽然这一切就如家常便饭一般每天都在发生。
但她今天就是,很不爽。
“咦?为什么?”他好像惊诧于卫溪的提问,因为后者近几个月来几乎都没有过任何抗拒,即便是到她承受着最耻辱的时刻。
派恩教官那张肥脸的表情活像奥尔波特总教官。
“现在,你必须用欣赏的眼光,用渴求和贪婪的眼光看着我的身体。”
“把头扭过来,看着我。”
他的声音旋即被隔音板吸收,卫溪听得出这里面的坚决“你眼前的,是你平生看到的最英俊的男人,看着我!”见她不理不睬,他有些恼怒地开始大吼,刺耳的声音捶击着卫溪。
“嗯,对了,眼睛睁大,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他更严厉地要求“这是教官的命令!”
“我是可以这样看着,但。”卫溪差点没忍住泪,她记得十岁之前的自己很会哭,渐渐发现那样只能安慰自己,却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现在她发现自己居然还是要哭,因为眼前这个蠢猪般的男人,夺走初次的恶魔。
“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拿东西去换,你现在有什么?有什么?你除了这副烂身体和一个蠢脑子你有什么?你就是一头比蠢猪好不到哪里去的废物!”他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如一柄异常锋利的刀刃戳进心口,拔出,又猛力插进。
她感觉到痛。
“你哑巴了吗?你被揍傻了吗?还是被我干蠢了?你这头母狗!烂婊子!”
“呦,啧啧,还哭了?啧啧,想博同情?唉,嘿嘿,你真是一个只会用不值钱的泪换取同情的烂货!野杂碎!”
“你是一个两岁就注定孤注一身的野种!残废!智障!纯废物!”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和恶心才会骑你的吗?你太脏了!烂货!”
刀锋又一次直入心的深处,蹦跳蠕动的心旋即与钢铁碰撞,肌腱被断开。刀柄在扭转,血肉再次从冰冷刀面上被碎裂分离。
“哎呦,我想起来了,对,你,你还死爸!唉,那种人确实早死早托生,死得好!他是我们龙族的耻辱星哦,这种星辉足够照耀成千上万年,哈哈哈!”
“哈哈,不过你居然也死妈,你的妈也是跟你一样的烂婊子!”
卫溪终于收住泪。
“哦,你的祖父祖母和你父母,他们呆在龙族的那座耻辱堂里,他们是永远没有机会搬出来了!这全是拜你所赐!”派恩教官继续冷笑,卫溪静静地看着那张翻动的厚实嘴唇,胡渣上黏连着肥肉油光。
“你说你想进入荣圣堂?哈哈,就你?哈哈哈!就你这个烂婊子养的杂种废物,你连耻辱堂都没资格进去,真的,我有时候真是同情你的爹妈,他们是怎么搞在一起生出一个这样的你。哈哈!”教官忍不住狂笑,笑声回荡在污浊血腥的空气里。
派恩教官忽然止住笑声,他看着卫溪,很认真的问“对了,你父母是不是被你的克父母命克死的?看来你不但克父母,将来还会克你的丈夫,儿女,哈哈哈哈哈!一个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的奇女子,将来我会为你打造一个克女子圣堂,啊哈哈哈!”
派恩教官几乎喘不上气,弯腰捧腹笑出了泪。
卫溪一把抹掉刚溢出的泪,走上前,仰头定定地看着这个表情凝滞在开怀大笑那刻的赤身蠢胖的男人。
“是的,我承认!”
她一字一顿地说,甚至她嘴角略有笑意。
“你确实,很英俊!”派恩教官开始错愕的脸上掠过一丝奇怪和尴尬,松弛的腹肉微微收紧,他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卫溪右膝猛得向上顶去,她感觉膝盖处是一团柔软的物质,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比她听到过的任何声音都来得悦耳。
“你还很潇洒!”
她的脚尖踢到那张倒在地上正扭曲的肥脸,将刺痛耳膜的惨嚎生生折断。
怎么可以这么痛快?
“我这是将自己的快感建筑在你的痛苦之上了吗?是不是?”她对捂着裆部翻滚的男人大吼,她开始愉悦爽利起来,周身细胞因快乐而歌唱。
“呜呜,够了,够了,今天,今天结束!呜呜!”
派恩教官趴在地上喘气,举起另一只手表示投降。
“对不起,赞美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你气宇轩昂!”
“咚!”
“啪!”“风度翩翩!”
“一表人才!”“咵啦!”“哎呦!”教官刚想爬起却又被踢翻,他的肥躯压塌了几张椅子。
“你精神饱满!”
“气概不凡,”
“潇洒闲适,”
“你还风姿绰约!”
“哎哟!哎呦,妈呀!喂,这是形容,形容你们女,女人的,哎呦,你别,打了,我今天认输!”
派恩教官一手捂胯一手挡着被踢肿的脸,还不忘纠正。
“你温文儒雅!”
“天杀的你还高大挺拔,朝气蓬勃,富有活力,死不足惜!”她的拳如雨下,这十几年的功力,她每一拳都能致平常人于死地。
派恩教官皮糙肉厚,确实也挺抗揍,不知打了有多久,她终于打累了,拳头和脚都很痛,她扔下这个死猪只能哼哼的家伙离开。
想不到已是傍晚,特训堂很大,几乎涵盖了这片山,她四处游荡漫无目的,不觉已爬上山,到了能俯瞰远处城市全貌的山巅,繁华夜灯正点缀着这座神族最大的城市,其间镶嵌着一栋栋歌舞笙箫的高楼闪耀着夜生活的光晕,仿佛它们在呼应天穹之上的星光。
她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未来的生活就在今天的刚才已她亲手毁灭,完全而彻底。
“我是失败者!废物!”她想起派恩教官的咆哮,不觉悲从中来,她确实很失败,而且没有办法改变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您!尊师,我真的很抱歉,这关没能挺过去,我承受不住了,真的!实在辜负你了!”
“哇!”
她抱着一棵树,终于放肆地哭了起来,那一夜暴雨如注,像她的泪一样,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