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兄弟你身子骨是弱了些,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情,这几日也就不要外出了,若是惹上了什么事情,却是不好。”
王安风微笑道:“多谢蒲兄提醒。”
“这一城安危,就得要交给蒲兄了。”
蒲永言还有些酒劲儿,闻言不禁有些得意,大笑道:
“这是自然,我与你说,能做到了现在的地位,可不是熬资历能熬得出来的,那手上必须要有真功夫。”
王安风微笑点头,复又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轻轻推过去,蒲永言见到那是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子,心中不解,王安风笑道:
“在下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一介寻常书生,对于城中安危没有什么办法,不过还好自小跟随师父学习过岐黄之术,对于伤药调配,略有些许心得,此丹名五心丹,江湖上寻常猛毒,都能够略作遏制。”
“还请蒲兄收下。”
蒲永言正随手把玩这个盒子,闻言一惊,霍然站起,捧着个小盒子,像是有千钧之重。
他是见到了今日这年轻人的医术的,就连天青老人成名之物天青散的毒都能解了,那可谓是非同一般,而且今日上午时他取出丹药的时候并不放在身上,而此时却颇有几分郑重之色,显然这丹药要比先前那一枚贵重许多。
当下略有推脱道:
“这,这如何使得?”
“如此宝丹,老蒲我哪里能收下?”
话虽如此,手中却抓得紧紧的,似乎生怕王安风要回来了一样,心中更是想着,只要眼前这个年轻人再稍微‘强硬些’要送给他,他便‘勉为其难’顺势收下来。
王安风看了一眼,微笑道:“看来是我想得差了,蒲兄毕竟高风亮节,也罢,此药我便收回去好了。”
闻言伸手便要去取药。
蒲永言满心里打算着只要眼前这人开口再劝,就不做推诿,却每曾想到王安风是这样的反应,吃这一惊,握着盒子的手下意识往后头一缩,让王安风抓了个空。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老脸一红。
不过他毕竟是积年老吏,常和江湖上三教九流打交道,一张脸皮练得既厚且黑,加上酒劲儿未散,倒也看不出什么来,轻咳一声,道:“不过,既然兄弟给我的,老蒲也不好推辞,再此多谢了。”
“往后,兄弟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
“但有推辞,绝无二话!”
王安风微笑收回右手,自然道声不必如此,蒲永言得了能够救命的宝药,心中自然欣喜,二人复又推杯换盏,一直到了天色深沉,王安风才起身告辞。
蒲永言精神抖擞,一直将王安风送出去才往院子里走。
回屋的时候,家中那只大狗狂吠不止,蒲永言想到了自己先前赌咒发誓说的‘狗娘养’的那句话,老脸一黑,随手拎起一根树枝,对那大狗一阵好骂。
待得后者不叫唤了,这才骂骂咧咧回了屋子,舍不得推醒睡得沉沉的婆娘,自己去热了醒酒汤并热水,烫了脚之后才一下躺倒在床,不片刻就有鼾声响起。
………………
王安风回了屋中,给那小兽弄了些肉吃,看着外面的夜色,神色略有些沉凝,一边轻抚小兽黑白花色的皮毛,一边自语道:
“饵是已经放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鱼儿咬上钩来,不过,应当也不会太长时间罢?”
“城中武功路数不同的起码有三四拨儿武者,这还不算那些藏起来不见人的,想来这几日恐怕就有冲突发生了,江湖搏斗当中,医术高明的人和武功高明的人一样显眼。”
“帮派厮杀,更是要先出去对方擅长疗伤的武者。”
“今日疗伤事情一出,加上那几颗丹药,我猜很快就有人来找我了,不过,是打算招揽我,还是打算除去我这个‘好事者’,便不知道了。”
“哈,说来说去,这个饵好像还是我自己啊。”
王安风苦叹一声,抬手扶额,那只小兽却只知道吃吃吃,不由得略有恼怒取指弹了下这小兽脑门,后者啊呜一声,有些呆呆的,王安风忍不住笑道:
“三师父信誓旦旦说你就是一只猫,我便越发不相信你只是一只猫了,那匹马已经会腿法棍法了,你呢,又会些什么?”
“莫不是拳法?”
那黑白小兽似乎恼怒,浑身绒毛都有些炸开,被王安风用手指轻易逗弄。
“既有客来,我也得备些东西才是。”
……………………
之后数日,王安风也只是如常生活,这一套宅邸是他伤势稍微控制住之后,打算继续接触白虎堂,入了巴尔曼王城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一个商人。
那商人恰好有事要离开巴尔曼王城,开出了一个王安风恰好能够支撑得住的价钱来,于是他斟酌之后,就买了下来。
这几日时间,渐渐地和周围邻里都熟悉了。
周围的这些百姓也都知道,前次买下这院子那个一脸不善的阴冷男人已经搬走,住进来了一个面色和气,做得一手好菜的年轻人,待人都挺客气的,平素喜欢看书。
街坊邻里的女儿们都说是个好皮相,如果不是身子骨差,估计内里外里都比较虚的话,倒是个颇为抢手的年轻人。
而王安风也感觉得到,巴尔曼王城当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终于一日,在距离他住处不远的地方,爆发了相当大的冲突。
当日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算得上冲天而起,周围数里可闻,蒲永言作为校尉之一,同样卷入其中,厮杀地红了眼睛,就把什么顾虑都抛到了脑后,只管抡起手中虎头刀往前厮杀。
对方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连连后退,很是出了些威风。
就在他打算见好就收的时候,对面斜地里突然晃出来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在这种厮杀场里穿这样显眼的衣服,显然是对自己的功夫极有自信。
蒲永言心中微惊,手中刀以八方藏刀式护在身旁,却只见到对方手一扬,自己手中百锻铁的好刀当啷一声从中间折断,只剩下了小半还握在手上,刀尖刀刃儿倒插在地,然后心口上就挨了一下。
那人冷笑了一句自讨苦吃,便即闪身消失不见,而被他追堵的那几名武者也趁乱逃离,城中铁卫拥在蒲永言旁边,只是这短短时间,蒲永言就感觉到眼前发黑。
就在他自觉性命不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一日的事情。
迷迷糊糊,只来得及让属下把那药取出来,就陷入昏迷当中。
被他追讨的武者遮掩容貌,各自换去了衣服,仿佛是城中小世家子弟一般,没有了一身的煞气,在一处酒楼中包下了包间,其中那白衣客赫然也在。
救命之恩,加上彼此武功身份差异悬殊,几人恭恭敬敬很是道了一番谢,那白衣客怀中抱着美人,声音沙哑,神态却是颇为自负,道:
“那人中了本座的独门武功,已死定了。”
“他是二王子那边儿的人,趁着这时间,把支持二王子的那臣子剁了脑袋,你们便算是到了殿下这边儿,勿要再让我等失望。”
几人心中稍缓口气,彼此对视一眼,连道不敢。
第二日,便即又冲杀出去,而白袍客则是软玉温香,一番**,懒懒苏醒之后,见到美人模样,心痒难耐,正欲翻云覆雨一番,突然给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给打扰了性子。
心头火起,抬头一看,正是那几个世家子之一,抢门进来,正欲喝问,却见到当日几人竟然只回来了一半,就算是这几个世家子也都极为狼狈,看去就像是死里逃生,心中不由得越发鄙夷,好一帮子酒囊饭袋。
正欲开口,那世家弟子已哭丧着道:
“前辈,不成啊……”
白袍客慢条斯理坐起身来,伸出手臂,让那女子服侍他穿好衣物,气度俨然,不慌不满,闻言皱眉骂道:
“那厮杀最猛的校尉某已经替你们除去了,怎得还是这样狼狈?一身武功,练了这么长时间,都练到狗身上去了吗?”
那世家子张了张嘴,哭丧着脸道:
“前辈,那,那校尉他,又活了!”
白袍客微微一呆,旋即震怒道:“不可能!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扛得住,那可是本座最为得意之技,汝等失利,竟然把事情推诿到某家身上,当某宝刀不能杀人吗?!”
言罢一拍桌上宝刀,铮然鸣啸,寒气四溢,激地众人头皮一阵发麻。
几人连道不敢,那白袍武者心中怒气亦有些消弭下去,暗料这些歪瓜烂枣之辈也没有这样糊弄的胆量,却在此时,街道上传来一阵叫嚷声音。
白袍客扭头去看,便是微微一怔,双瞳微微瞪大,见昨日必死的校尉正在外头喝骂,挥舞腰刀,神色颇为有恃无恐。
白袍客脸颊不由得微微抽搐,隐有狰狞之色:
“不可能……”
复又看到蒲永言元气未损,甚至于有些精元外泄之状,显然是服用了某种丹药的迹象,当下了然,道:
“此人吃了解毒丹药?!”
下面几人微微一呆,那白袍武者似已经因为得意招式被破而心中震怒,一张尖嘴脸上神色隐有狰狞,手中刀凄厉长鸣,厉声道:
“去查,究竟是谁,居然敢救本座要杀的人!”
“本座要他生不如死!”
院落当中,王安风正懒洋洋躺在靠椅上看书,虽然那道太阴上清气最多还有两个月时间便会被磨去,可这事情却也急不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唔,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豆腐可卖,毕竟西域可有正当正宗的辣子混着北地冻豆腐,那味道……
正当他思绪乱飞的时候,右手手指突然微微动了动。
王安风微怔,将手中东方家秘术随手扣下,取指算了一算,然后默默在心中拆解,过去了十多息的时间,面上浮现了然之色。
那只黑白小兽好奇看他。
王安风站起身来,摸了摸小兽脑袋,慢悠悠道:
“人发杀机。”
“豆腐是吃不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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