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知道用这种手段欺负了多少平民百姓,当年城西林家秀才的妻子便是如此被霸占,当了姓高的姬妾,甚至有人流传,那位女子的死是因为不堪忍受父子同享的折辱,才以一丈白绫上吊。
还有先前几位江湖中杀过贼匪的女侠,不也都着了道?最后被栽赃了罪名,死在那别驾公子的护卫手上,江湖女子,都不用管善后的事情,一个袭官就足够压下所有声音。
这次只是遇到了硬的,没能如愿。
宛陵一带,都是那姓钟的出头,姓高的容貌最好,也有一肚子坏水,当之无愧的狗头军师,一丘之貉,用种种手段言语唬骗良家姑娘们入了局,吃干抹净之后,反倒是成了他们占理。
提起来都要恨得咬牙,只是素来是说民不与官斗,他们往日里就是再恨,也只能够暗自咬牙。喝完酒之后各自回家也只是继续老老实实过日子。
今日老天开眼,那些纨绔终于算是踢到了铁板上,也说梅家不愧对半点三百年梅花名声,果然硬气,那一剑落处,果然是寒梅刺骨,只恨没有砍下脑袋来。
王安风左手端着碗,似乎听得入神,等到那书生觉得不对,把才喝了几口酒就大了舌头的朋友拉住,匆匆走出客栈,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自顾自轻笑道。
“世家,世家……”
“城里今日好热闹……”
“反倒是我束手束脚,一点不大气了。”
他喝尽了粥。
小二过来收拾餐具,觉得这位公子今日笑起来似乎比起昨天晚上还要轻松开心些。
将东西收拾送回了后厨,因为记得掌柜吩咐过这位是贵客,又从后厨两排火炉上取了一壶茶水,一碟切得恰好入口的水果,还有一碟各色点心,麻利放在托盘上。
转身送出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那位说话温和,笑起来挺暖心的年轻公子,只当人已经走了,便只好把东西重新送回了后厨里去,还得要跟那膀大腰圆,满身葱花味的帮厨一顿解释。
王安风没有回去客栈客房,只是慢慢往前走。
耳畔听到许多人在谈论这件事情,虽然一提起来边说那群纨绔,那群纨绔,可大多数都是恨那为首几人恨得牙痒痒。
王安风想到昨日主动出来和自己等人搭讪的高振海,想到了那位别驾府的公子。
林巧芙素来乖巧可爱,遇到险境也不愿意拖累别人,不止是一心向剑的太叔坚喜欢,他也一直是把这贪嘴的小姑娘当成自家妹子看的。
昨日他到那青年欲给林巧芙脱簪的说法,箭矢真的就要直奔那人过去,之所以没有当场下了辣手,只是因为顾及到梅家立场,也要顾及到青锋解和朝堂世家的关系。
想得实在太多。
如果不是今日梅忘笙快意的一剑,他几乎已经要忘记了……
王安风走入一处偏僻无人的巷道,踏入巷道的时候,手腕处的佛珠流光微微散开,身躯挺高了三寸,面容无声无息变得粗狂,双眉则是狂乱如刀。
流光缓缓在身上敛去,身上衣物已经从藏青色文士长衫化为了墨色劲装,线条简洁凌厉。背后以皮带捆缚着一柄无鞘重刀,通体墨色。
踏出巷道的时候,已经是一名身高近乎八尺,身姿魁伟的大汉,背着那一柄墨刀一步一步走在路上。
想到了今日醉酒闲汉拍桌子的怒声,说天理昭昭,那两个祸害
终于踢上了硬板,说不知道多少姑娘被这家伙肚子里的坏水给骗了,给他坏了名节,甚至于害了性命,想一想先前的畏首畏尾。
他在得知父亲身份之后,想的越来越多,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是江湖中人,确确实实,民不与官斗。
可侠却专门以武犯禁。
江湖人,管你是个什么官?!官官相护不管的事情,我来管,官官相护不杀的人,我来杀。
这才是江湖人。
视线的边缘已经出现了那一辆辆奢华的马车,车轮滚动过地面发出的声音细碎,身穿黑衣的男子右手抬起,搭在了背后墨刀刀柄之上,五指次第紧握。
一步一步,缓步向前。
《大秦例律》,夫之妇被人强夺,男犯杀,妇人不坐。
强有夫之妇者,杀,无夫者,杖七百。
凡豪势之人,强夺良家妻女奸占为妻妾者,绞。
刀锋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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