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风自小被赢先生在少林寺中蹂躏,这许多年来,对于杀气的敏感程度几乎到了半夜察觉都会直接惊醒的程度。
旁边青年身上的杀气之盛,还带着愤怒和压抑爆发的感觉,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想了想,将右手提着的铁片子剑放在马车旁边,道:
“那我在这里,护着马车。”
宏飞白略有感激地颔首,将身上的包裹交给少年,左手握着那柄修长许多的剑,右手抬起,重又搭在了剑柄上。
对面的武者显然没有打算给他们两个慢悠悠说话的机会,一声令下,后面的人已经从身后摸出来了墨色的大弓。
这些东西显然是出自于墨家的商铺,墨家的人心思都比较直,造出来的弓硬得很,双膀没有一把过人的气力根本就拉不开。
对应的,这弓箭射出去的威力也大得让人心里打颤。
王安风右手伸进怀里,摸出了一把黄橙橙的铜钱。
五指一动,已经夹了许多在指缝里。
他算过了,以他的内力加持,这铜钱的威力也不差,而且比起江湖上盛行的那些飞针飞刀飞蝗石来说划算得厉害,无论如何,一枚铜板是换不来一根暗器的。
差不多点的银针少说要十几二十文。
太奢侈了。
宏飞白已经踏入了对面十丈之内。
右手握着剑柄,剑锋仍旧还在剑鞘里面,没有往外拔,就像是宏飞白心里面的压抑一样,可是那锋锐的气息却越来越盛,正是不飞不鸣,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武功法理。
王安风神色郑重了些。
为首的匪首神色镇静,等到宏飞白又靠近了数丈,方才重重挥下了手中之刀。
“放!”
史书里形容箭矢密集的一个词叫做‘飞蝗’。
这些武者膂力惊人,射出一箭马上又取来一箭,如此反复,不过二十余人,也能营造出箭落如雨的气势来,箭矢密密麻麻劈头盖脸飞过来,破空声音连在一起,令人忍不住心中发麻,宏飞白在瞬间清喝出声,松松垮垮搭在剑柄上的五指猛地握合。
剑光森白,斜斩而出。
几乎有了几分七品的痕迹。
纯白的气浪被压缩,顺着剑锋斩出,第一波儿箭矢直接被斩碎掉,箭头箭杆四下纷飞,碰撞到第二此射来的箭矢上,如此又撞在了第三层箭雨。
闷响声中,气浪涌动,将其打偏,从高空中看,宏飞白身前几乎算是出现了一层厚重的气浪屏障。
王安风眼中浮现流光,手腕保持静止,唯独手指微微颤动。
数枚铜钱射出,打在落空的几枚箭矢上,将那几枚暗箭打落在地。
宏飞白并未察觉。
只觉得一剑劈碎了这箭矢如雨,心中憋闷得到抒发,继而便越发昂扬起来,他落在地上,猛地向前突窜,手中之剑轻吟,瞬间撕扯开了几名拦路武者的喉管,鲜血飙射出来,落在雪上。
这山林里少有人走,昨日下了好大雪,苍苍莽莽。
于是此刻便有红梅白雪般的景致。
剑啸声凄厉,宏飞白此时如同发了疯一样,或者说,如果不这样发泄的话,他或许真的会发疯,手中的剑施展的剑路确实是天剑门一脉,却早已经将悠远广阔,浩渺无踪的意境扔掉。
在杀机的本能驱使之下,速度越快,力道越猛,在身周舞出一片刺目的银光。
如果说天剑门那位老人家的剑是晴空万里无云。
那此时宏飞白的剑就是夏天闷热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乌云压顶的苍穹,剑光就是撕裂开天穹的雷霆。
王安风右手中的铜钱不断在减少。
他只是看着宏飞白的方向,马车后面也有些武者,看到他文弱,心里发狠,打算将他抓住,当作人质,逼那个疯子停下手来,可是往往只是走了几步,就感觉或是额头,或是腹部一痛,整个人就失去知觉,倒在了雪地中。
昏死得如同开水烫过的肥猪。
一钱银子兑来了一大把的铜钱,转眼就下去了小半。
宏飞白此时已经和最后的那个匪首交上手来,周围倒也还有几名武者,可似乎是被发了疯一样的宏飞白吓破了胆子,兵器也撒手扔下,坐倒在地,手足并用朝着后面退去。
这一次似乎是专门针对着宏飞白。
最后的那个匪首内力足有七品火候,气力绵长,本来能吃定了宏飞白,可是后者现在的剑术已经变换了风格,打得他极是憋屈,一时间只有防守之力,一边竭力防住暴雨般劈头盖脸洒落的剑影,一边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