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低着头,他有点看不见舅舅的脸。
“舅舅,你哭辣?”
“没有。”
“唔,你眼睛红红的。”
小孩子才不管大人嘴硬,歪着脑袋的小孩子,这会儿正在凑着小脸,找着舅舅哭了的证据。
谢清昀过来道歉时,人还很消沉。
如今,他被一张小脸凑的近近的看着,消沉的情绪都愣是散了些。
舅甥俩面对面的挨着,明乔看着舅舅的难过样,他是一点儿没心疼。
他想想还种在土里的小草,心里硬硬哒。
“你现在才知道后悔。”
明乔的小胖手再次叉腰,奶音很大声:“我都跟你说很多次了,要对果果哥哥好。”
“是我的错,没听乔乔的话。”
如今知道后悔了的男人,认起错来,终于不嘴硬了。
他不嘴硬了,也有点晚了。
明乔还是不想把果果哥哥还给他。
“哼。”
小胖手叉腰的崽,扬着圆润的下巴,在听了会儿认错后,给舅舅布置了新任务。
“你要给果果哥哥写道歉信。”
明乔听爹爹说过道歉信。
父子俩住一块儿的时候,邬野跟明乔提过一嘴,自己惹了阿衡,为哄阿衡原谅,他写了不少道歉信。
眼下,爹爹写过的道歉信,明乔交给舅舅写了。
“你每天都要写一个,交给我。”
“好。”
谢清昀答应的很快。
他答应完,一双还红着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明乔:“乔乔,我的道歉信,白果会看到吗?”
明乔:“……”
明乔差点没管住嘴巴。
他小手啪叽捂住嘴,圆眼睛瞪着舅舅。
“我不告诉你!”
谢清昀:“……”
谢清昀的脸色,忽地舒展了些。
他点头:“好,乔乔不告诉我。”
“我现在就去写,写完了给你。”
谢清昀说着,就起身去一旁写他的道歉信了。
明乔瞅瞅打坐的娘亲,捞鱼的爹爹,还有写信的舅舅。
他摸摸储物环,躲到树后面,去给果果哥哥上今天的洗脑课了。
“舅舅说他知道错了。”
“但还不可以原谅!”
明乔可有原则了:“他认错了,不是说你就要原谅了。”
“这是两件事。”
明乔人小,事情还拎的挺清。
有他天天雷打不动的给小草上课,截至目前为止,小草也跟没以前一样,会磕磕绊绊地继续替谢清昀说话了。
明乔的洗脑小课堂上完,邬野的鱼也捞上来了。
这没人捕捞过的湖泊,里头竟还藏着几米大的恶鱼。
邬野没防备,在捞小鱼的时候,险些被这恶鱼给咬住。
他人没被咬住,但衣服被咬破了。
邬野都快要气死了。
他劈死了恶鱼,拎着小鱼,骂骂咧咧的上了岸。
“我这衣服才穿了两年!”
邬野小时候穷惯了,后来有钱了也不舍得花。
他只舍得给清衡还有儿子花钱,对他自己,他还是抠抠搜搜的。
现在无端被毁了件好衣服,可想而知,邬野有多生气。
他把小鱼炖上,坐到清衡身旁,把外衣脱了检查。
衣服破口太大,不是很好缝。
研究了半天,邬野也没研究出来怎
么补,他只能气闷地把衣服收了起来,重新换了件衣服穿。
明乔看爹爹衣服破了都不舍得丢,他凑过来,贴了贴爹爹的俊脸。
“爹爹,等乔乔长大了,给你好多好多新衣服。()”
儿子画的饼,又大又好吃。
邬野看看儿子的小脸,黑着的俊脸,总算有了笑模样。
好嘞,爹爹等着乔乔长大。()”
邬野笑着把儿子抱到腿上,畅想起了儿子长大的模样。
“我的乔乔长大了,肯定也和你娘亲一样好看。”
“到时候,爹爹还得守着你。”
邬野说着说着,笑容忽地淡了下来。
明乔的长相随了清衡,而清衡有多招认觊觎,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样一推,等乔乔长大了,岂不是也会像清衡一样……
这不成。
邬野绷着脸想,他的宝贝乔乔要是万一遇到他这样的人,可怎么办。
这很不秒。
邬野想七想八的,差点没把自己给整抑郁。
等清衡醒过来,看他拉拉着脸,还以为他又去跟谢清昀撩闲受挫了。
谢清昀的道歉信写到第三天时,他们抵达了沙漠。
写到第五天时,他们穿过沙漠,抵达了无尽野。
无尽野零零散散坐落着一些石头建筑。
画九的回灵珠上,记载的画面,就是在这样的石头建筑里。
这一路赶来,沿途气候差的太大。
他们从极度湿润的气候地,毫无过渡地来到极度干旱的气候地。
这干湿交错,明乔的咳嗽又犯了。
邬野临时做了个小斗篷,给他穿上。
小斗篷从头罩到脚,能防一防风沙。
明乔穿着小斗篷,趴在爹爹怀里,时不时的咳一声,他咳嗽的声音努力压得小小的。
可在场的几个大人,还是听的心焦。
大人们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他们比对着回灵珠里出现的建筑,去确认着。
终于,在找了一天一夜后,他们找到了出现在回灵珠里的那栋建筑。
在里面,他们发现了那个凶手的痕迹。
“他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谢清昀没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他对杀了谢家的凶手,恨到了骨子里。
清衡也一样。
他们此行过来,做好了和凶手一战的准备。
能屠了谢家满门的凶手,实力绝不在他们之下。
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要和凶手一战。
清衡还提前跟邬野说了——
若他输了,或者死了,以后乔乔就交给他了。
邬野听见这话时,并没正面回答他。
邬野只说:“没人能杀你。”
“想杀你的人,得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大人们的紧张气息,在尽力掩饰着不传递给明乔。
可明乔很敏感,他还是能感受到的。
他感受到了,也做不了什么。
他只能小手紧紧的拉着爹爹娘亲,再时不时的看看舅舅。
这几个大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亲人了。
他一个都不能失去。
“莫虚。”
在一点点的寻究中,谢清昀找到了这人的名字。
他于这建筑之中,留了一条密道,在密道之中,他刻了一些东西。
他还署了名,名为莫虚。
清衡看着墙壁上刻的绘画文字,看着看着,他出了声:“这上面,是他的生平记录。”
“他于百年前,从苍玄大陆飞升至天钧界……后又从天钧界而返,目的是完成一桩任务。”
清衡看到这里,心头发凉。
毫无疑问,莫虚领的任务,就是屠戮谢家。
可他们谢家做了什么,要招致这么大的灾祸?
还有,他们的仇人,是百年前就飞升的大能。
而他,连飞升都做不到。
他要怎么报仇?
清衡定定地盯着墙,直到,自家崽的又一声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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