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我是第一个?”
雾青点头,非常认真:“你当然是第一个啦!这可是正经仙舟风格的恐怖游戏!得让仙舟人来体验,才能砸吧出里面那种恐怖的风味!”
青雀点点头:“行吧,反正我也不怎么害怕这些东西——哦,说起来,你怎么不给素裳和桂乃芬也发个内测版本,素裳是仙舟人,小桂子虽然是化外民,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她不早就已经和我们一样了吗?”
雾青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就她俩。”
她倒也不是歧视素裳和桂乃芬。
但就这两个人,去了绥园,在还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时候,就开始缩着脖子,声音也压得很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看到了什么就直接蹦哒起来大声尖叫,甚至还能晕过去的——
雾青:“我要是把这个游戏给她们内测了那才是真的害了她们。”
青雀转念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青雀:“所以说,这次的内测,是单我一个人独自测试了,是吗?”
这语气……雾青觉得自己仿佛重新读了一遍那本仙舟人学校阶段必读的名著。
“不是。”她非常简洁且坦诚地告诉青雀自己并没有那么“专一”。
“上次我不是跟着桂乃芬和星一起去绥园了嘛,一直跟着我们的是实习判官藿藿——对对,就是那个尾巴变成了一团火的狐人族小姑娘。”
青雀:“你给藿藿发了一版?但是藿藿的胆子……应该比素裳还小一点吧。”
青雀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问题。
如果说为了照顾素裳和桂乃芬而没有让她们参与这次不正经内测,那么,藿藿不也应该获得一点照顾吗?
毕竟,桂乃芬见鬼是尖叫,素裳是直接啪一声趴地上了,而藿藿是能吐魂的呢。
雾青摊手,耸肩:“不是我的要求。”
她顿了顿,说:“是雪衣判官的要求。”
绥园事件之后,雾青表示自己真的加了很多部门的联系方式,一时间甚至产生了少许我是不是犯事了的错觉。
仙舟对外素来威风八面,对内的管理也还挺细致的,以至于,虽然仙舟上藏龙卧虎,民间往往蛰伏着各式各样大隐隐于市的高手,但这些高手其实都是有在官方那边进行登记的。
雾青以前没有被要求过。
她在得知原来还有这个要求之后露出了“原来我这种云骑军服兵役时的优秀苗子其实都不能算是半个高手吗”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寒鸦和雪衣都没什么表情,只有藿藿跑过来安慰她:“没有觉得你弱啦……你以前也很厉害的,就是,如果以前的你突然魔阴身发作的话,十王司可以找到能够保证将你带走的判官,但是如果现在你魔阴身发作的话……我们可能就要去请将军帮忙了,是这个意思。”
雾青:“……”
雾青:“???”
雾青难过:“我还没到三
百岁。”
“况且我刚开始还热血澎湃地以为,登记是为了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十王司和云骑军不方便出手的情况,你们就对跑腿的人说一声快去魔芋爽工作室请制作人嘤。”
藿藿抿了抿嘴唇:“这种情况应该也会有吧,总之谢谢你愿意帮忙!”
因为这些登记涉及六司下各自管辖的领域,所以,雾青将负责人们的联系方式全都加了一遍——至于十王司这里,她本应该只加一个藿藿,但是雪衣和寒鸦竟然在这时候表现出了少许在平日非常难得的情绪波动。
寒鸦:“加个好友吧,虽然我和姐姐平日里没什么闲工夫,但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找我们。”
雪衣:“吾与小妹一样。”
藿藿在一旁有些呆滞:“雪衣大人、寒鸦大人?”
平常也不见你们这样啊。
雪衣:“先前还阳时,同小妹一起试了试《这个恋爱是非谈不可吗》,我与小妹都很喜欢。”
游戏内的时间流速和游戏外不太一样,原本只攒到了一天的还阳,最后在游戏中玩了将近一个月,她们都体会到了难得的放松。
寒鸦:“若是下次魔芋爽工作室有什么新作,还请推荐给我们姐妹,我们应该都会喜欢。”
藿藿睁大了眼睛:“原来雾青你就是魔芋爽工作室的制作人吗!这个游戏我也特别喜欢!”
于是——
当雾青按照先前寒鸦和雪衣的要求,向还阳的她们介绍最近的新游戏《精灵世界:王者归来》的时候就顺便提了一嘴。
雾青:说起来,下一款游戏是恐怖游戏,是不是和你们平常的工作有些重合了?
雪衣:的确。
寒鸦:那这款游戏,我和姐姐就不尝试了,我们更喜欢有阳光的天气,和十王司的氛围不一样。
雪衣:但是游戏仍然是需要的。
寒鸦:诶,姐姐?
雪衣:可以给藿藿,她自己不也在练胆吗?让尾巴给她讲恐怖故事,不如玩玩恐怖游戏。
寒鸦:姐姐说的对。
雾青忽略了姐控的口头禅,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包表示自己记下了。
——“总之,这可不是我的想法,你看到了,这是十王司的两位前辈对实习判官的关心。”
既然如此,那青雀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点点头,俄而轻轻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头顶上似乎有暖色的圣光洒下。
青雀:“那我祝藿藿在游戏里一切都好吧——你这还是全息游戏?”
雾青点头。
青雀:“会和现实联动吗?就像是《精灵世界》一样?”
雾青:“……”
雾青战术后仰,随后说:“把恐怖游戏和现实关联在一起的话,你对那些原本就有点害怕的玩家也太狠了一点吧?”
她原本以为第一个为了代入感而把恐怖游戏做成全息的制作人就已经够心狠手辣了,没想到青雀竟然还能有过之而
无不及。
青雀:“反正我不怕嘛,你等我进去看看,放心放心,游戏体验报告少不了你的。”
她戴上全息头盔,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单手托着头盔下沿往上抬了抬,对雾青道:“配适的仍然是最新的那款全息头盔?”
雾青点头。
青雀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那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被吓到了,这头盔甚至能主动给我生成后背一凉的感觉。”
雾青笑嘻嘻:“说好的不怕呢?”
青雀翻了她个白眼。
她正式点开了雾青刚刚发送过来的安装包。
片刻后,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大门门口,门上垂挂下深红色的布帘子。
从布帘后头,此刻正传出来袅袅不绝、如同一线烟雾一般绵延牵长的唱戏声。
青雀没有急着先将布帘子挑开走进去。
她先回过头。
此时她正站在非常潮湿的环境之中,呼吸到的空气中的含水量有些过于明显,甚至让她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事实上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外面正在下雨。
淅淅沥沥的雨并不大,玩家在刚刚进入游戏之后,第一时间会因为被帘子后面那个吊着嗓子的唱词而忽略掉身后的雨声。
青雀抬手,手指沾了一点雨水。
雨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在手指之间轻轻捻了两下,捻干了指腹后,她环顾四周。
这里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村落。
风格不像是仙舟已然启航之后的,带着几分仙舟人当年还是短生种、仍然生活在古国所在的星球上的味道。
青雀觉得奇怪。
到现如今,仙舟已然丢失了当年古国所在的坐标,变成了一趟找寻不到来处的迷航。
虽然仙舟上的文明仍然是启航时的那个文明,虽然风俗习惯也没有因为漫长的八千年航行而改变上太多,但其实从短生种变成长生种之后,仙舟人……就没那么怕死了。
如果要塑造恐怖气氛的话,最好的选择应当是逐渐剥夺玩家拥有的安全感吧?
否则对于如今的仙舟人来说,在知道自己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死掉,并且云骑军肯定会来救自己——甚至于每艘仙舟上都还有一位能力达到了足以毁灭星系级别的令使的情况下,一些普通文明的人会产生的恐惧,他们是真的已经相当不放在心上了。
这时候,如果仍然用古国时代的传统……青雀没把话说死,她只是觉得这样塑造恐怖气氛的难度肯定会指数级上涨。
不过,她对雾青还是比较放心的。
青雀原本还想要顶着这些细雨到外面去走走,去探索一下这个看起来颇为古朴的村落。
然而,她刚刚生出这个念头,就听到身后深红色的布帘子里面传来尖尖细细的,仍然和唱戏时一样吊着嗓子的声音:
“外面的客人,下雨天还站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喝盏热热的茶,将身子暖一暖吧
。”()
青雀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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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这玩意背后必然有鬼。
她刚想叛逆一波说一句“你邀请我进来我就必须进来吗?我就是喜欢淋雨,在下别号淋雨居士”,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受自己控制起来。
她的双腿像是被插进了钢管一样,关节处似乎被塞进了机械机关。
里面的人继续用那比唱比朱明仙舟的花鼓戏还要吊着的声音说:“客人,请进。”
她不受操控地撩开布帘子,朝着室内走去。
好吧,看来还真的是,只要对方邀请了自己,她就当真失去了说不的能力。
在越过这重从颜色上就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不适应的帘子后,青雀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方形戏台。
戏台前面放着很多张方桌,方桌上头摆着各式各样的贡品,每张桌子上还都放着一只香炉,里面插着颤颤巍巍的好几把一把三根的香。
有些缭绕的烟火气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弥漫开来,令青雀觉得稍微有些呛。
她定睛看向那些桌椅,发现每一张椅子上都摆放着一只牌位。
青雀感觉身体都掌控权又一次回到了自己手里。
她没有和台上那个在脸上花着浓妆,穿着非常艳丽奢华戏服、戴着满头珠翠的戏子对视,而是非常叛逆也非常直接地扭头就朝着布帘子外跑去。
这戏子肯定有问题,谁玩恐怖游戏还会在最前期的时候靠近这种一看就具备boss属性的东西啊?
灰暗贫穷的戏台上一个那么富丽堂皇的戏子装束,就算对方不是他到目前为止看到的唯一一个貌似是活人的存在,她都会非常确定地指认对方是整个环境之下最大的异常。
跑出去没几步,她的身体又一次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青雀:“……”
看来,哪怕她拥有着一颗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心,她仍然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被束缚——哦,这在某种程度上,令她想起了自己在太卜司的工作。
想要摸鱼的心,想要通过表现得足够差而被符太卜扫地出门(反正也饿不死,大不了先去找雾青在她家蹭吃蹭喝,而做为将帝垣琼玉从古书中复原出来的知识产权拥有者,哪怕没有这层关系,她的后半辈子其实也只会衣食无忧),但却因为被符玄看出了些许端倪而至今辞职无门,哪怕辩无可辩,仍然还在掌门人的位置上呆着。
甚至,平常要是太卜有什么比较重要的工作的话,还会第一时间考虑到她——“青雀,跟我走一趟。”
青雀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唉。”
她大概是ptsd的有点严重了,倘若一天不从太卜司离职,她的这个毛病就一天好不了。
好吧,在恐怖游戏里,确实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被控制了嘛,不按照剧情走下去被剧情杀……是不可能的。
青雀当然不至于傻乎乎地尝试能否在游戏中放出仙舟人都有的贮藏在丹腑中的力量,也不会尝试现在的自己能
() 否运用命途的力量、能否对戏台上的那个戏子造成量子纠缠伤害。
游戏里要是给予了她这样的力量那才叫真的没意思,做为一个百年老玩家,青雀花在恐怖游戏上的时间虽然远远没有她花在帝垣琼玉上的时间的百分之一多,但好歹也是一个入手过多款相应游戏的人。
她对于恐怖游戏还算是有些了解。
恐怖游戏嘛,要的就是提升玩家的代入感,剥夺玩家的安全感,能力越是普通玩起恐怖游戏来才越有那味,哪怕是最基础的鬼怪都能够将主角追得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不得不躲进狭小的空间中,一边听着自己急促的、勉强忍耐着动静的呼吸,一边数着自己的心跳,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要是玩家修为通天这还玩什么恐怖游戏,能够随时请帝弓司命神降的天命之子哪怕是面对丰饶令使倏忽又会有什么问题?
还不是一样降维打击直接射爆。
青雀安安分分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操纵,坐到那些摆放着牌位的椅子中的一把上——这也是整个屋子内,唯一没有放上牌位的一把椅子。
戏台上的戏子道:“客人,请用茶。”
桌面上的茶壶自己飞起,在青雀面前的茶杯中倒入了七分满的茶水。
那茶水看着,确实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的。
青雀看着这杯杯底趁着些许散碎茶叶沫子的粗茶,心想,反正如果不按照这个戏子的话做,她的身体就会被掌控,与其等着被强迫,倒不如直接自己喝了得了。
她端起茶盏,一仰头,直接将杯中茶水饮了个干干净净。
茶是温茶,入口的温度刚刚好,青雀喝下去,静静地等待了一秒、两秒、三秒。
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嗯……?
那么,这杯茶存在的意义是……?
她不敢怠慢,继续等待着茶水在自己身体中的变化——直到台上的戏子折了折袖子,晃了晃头上的那些珠翠装饰,开口:“奴便接着往下唱了~”
随着戏子那尖尖细细,时至如今仍然无法让青雀分辨出到底是男是女的声音在台上响起、回荡在这房间中那方寸的戏台之上,青雀眼前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像是开了时光倒流一样,她看到这间不是很大的屋子逐渐变得豪华起来。
原本屋顶上蒙尘、剥落掉漆、甚至被时间逐渐磨平了雕饰的房梁重新变得彩漆,色块与色块之间甚至被涂上了泥金的线条。
灯也变得气派起来,戏台虽然仍然是小小的,但是上头各种原本看起来灰扑扑的地方都变得鲜艳起来,甚至木头上的一些灰尘、上方角落里的一些蛛网……也全都被清理得非常干净了。
而那些原本放置着一只只牌位的座椅上头,那些用鲜红的墨填字的木牌,都迅速变成了人的样子——虽然变成人的时间不尽相同,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停留在了一个看起来最为风华正茂的年龄。
而越是后变的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就越是奢华,从某个人开
始,他们身上的锦绣衣衫甚至变成了官服,头顶上也出现了官帽。
最后一个牌位。
青雀的目光落上去。
那最后一个从牌位变过来的人,他身上的官袍颜色是紫色的。
看起来……这是个最大的官。
是让这一支兴旺起来的老祖宗么?也是荫蔽后人的最早出现的一把大伞?
青雀做出了这样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