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相信宿命吗？”还不待公主回答，汪恒就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是预言，并且预言成为了现实，那就是说一切都早已注定，你我不过是在按着神明画好的路线在前进。过着别人设定的人生，这样有什么意义？我从来不愿相信所谓命运的安排。公主的话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或许有神明，或许神明有他的计划，但只要未来不是注定的，一切就都有可能。”

公主一时又陷入了沉默。身在帝王之家，看似风光无限，但其中的辛酸苦涩又岂是他人能知。作为女儿之身，命运早已注定并不是随口之言。古来公主往往都是政治的牺牲品，终身大事被人一言而决。某种程度上她已算是幸运的，只因蔡国国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且蔡国即将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国主心疼加担忧，这才暂时没有给她定下婚约。只是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汪恒的话虽只是自己的心意抒发，却也是确实的戳中了公主的心事，让公主心中渐熄的抗争之火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刘俊赶紧用手肘杵了汪恒一下，使了个眼色，眼前的可是一个明显没有出嫁的公主哎。汪恒这才反应过来，只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夜的风儿甚是……”

刘俊赶紧一脚踩在汪恒的脚背上，强行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在心中直呼我的老天爷啊！

汪恒无奈，把求助的目光抛给了刘俊。聊天这事，你擅长啊！倒是赶紧救场啊！

刘俊轻咳一声，清了下嗓子。有这么个了解这个世界且愿意分享信息的宝库在，那不好好利用实在说不过去啊！正好也能转移了话题。“公主，您刚才提到，灵知者在隐居？神明的使者不应该行走天下，广布神恩，引人向善的么？”

“刘公子忽略了？我们祖上是流放之人，此为流放之地，神恩难觅。至于引人向善，则是公子的美好愿望了。数百年前曾有著名的“灵知者之难”。灵知者家族借神使之名，敛财无尽，作恶无数。巨额财富最后引得了一众豪强眼红，想要鸠占鹊巢，取而代之。在一个雨夜他们突袭了灵知者家族，杀伤众多，且将剩余族人尽数抓获。就在众人聚于灵知者族中的祭祀高台弹冠相庆，准备通禀上天之时，天降神雷，劈死了众多参与者。灵知者家族虽得以幸存，但经过此役，他们也选择了避世。没有重大事件，他们不会主动出来。虽然说是避世，实际他们在哪里各国都知道，估计那里的探子用过江之鲫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慑于神威，各国都没有动他们而已。”公主的言语，到后面嘲讽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只是具体嘲讽的对象和事件是什么，就见仁见智了。

“这世上还真有神明不成？”

就在刘俊陷入纠结的时候，汪恒在旁边幽幽的强调了几个词：“雨夜，高台，雷击。”

刘俊瞬间释然了，概率再小的事件都有发生的时候，而它一旦发生，那对参与者来说就不是概率的问题了。

这下换做另一边的公主懵逼了。这三个词放一起有什么特殊的么？怎么刘俊突然就转变了态度似的？

解释起来比较麻烦，科学素养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而结论也可能冲击公主已有的认知，想了一下，汪恒就打消了解释的念头。

刘俊这胖子就不同了，想着今夜都是公主在向他们介绍这个世界，而他们却没法投桃报李予以回报，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加上公主虽然没问，但那求知的眼神可是杀伤力十足的，胖子在心里早就举手投降了。

“在雨夜有雷电发生是常态；雷电往往会朝着高处的物体释放，这是常理；而金属物品对雷电尤其有吸引力，想来事发当晚高台上的金属制品不会少了。三点叠加，被雷劈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了。‘神罚’的可能性不大，更可能是运气不好，撞上了。春夏之时，雷电发生的可能会更大一些，不知道猜测的时节可对？”刘俊也不详细讲解了，只说了几个要点。

“确是夏季，只是事发时是否有其他雷霆，书上没说。”公主虽然没有全信，但多少还是有些动摇的。眼前两人知道的奇怪知识似乎不少？看他们两人的神态，对他们自己的推论也信心十足？这更激发了公主对他们两人的兴趣了。

“灵知者选择避世恐怕也是心虚。他们既然是神明在人间的使者，若他们犯了错，神明会不知？一道神谕下来他们敢不遵？何必要把众人围攻当成警告和惩戒的手段？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换个角度，若神明真的看重灵知者，何必要等到族人都死伤众多了才出手？事发之前随意给个指示，围攻的众人还不是自投罗网？再晚一些，事发之始才出手也能简单解决不是吗？在我看来，天降神雷只是一个巧合而已，神明的存在是要打个问号的。更可能是灵知者有不为人知的手段能了解到远方发生的事。各国派谍子过去恐怕最大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汪恒见刘俊打开了话匣，也就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江湖百晓生”，这个称呼在汪恒的心里是更加适合灵知者的。远距离探知，若放在现代社会，也就那么回事了——看得见的卫星、看不见的网络都可以做到。只是这些手段放在技术不发达的社会，对没有相关经历的人看来确实算是天方夜谭了。

公主有心反驳，只是蔡国是小国，触角有限，自己所知也不多，一时竟是无从开口。

刘俊又适时地出来解围：“哎，这些都离我们有些太远了，还是寒春离我们近些，你看，这不是都到门口了吗？哈哈！”

“公主可有暇到里面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