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宝贝尾巴?”
霍闲风倒不觉得是讽刺,反而挑了挑眉梢,唇角上扬,
“原来你这么喜欢它啊。”
话刚说完,尾巴尖立刻激动地蹭了蹭少将大人的手心。
江瓷:“.......”
他没想到这种嘲讽,霍闲风都如此自然又自恋地能接过去。
但是手里有个活物激动地钻他的手心,这感觉太奇怪了,再加上,江瓷本来手心就有点敏感,刹那间整个手臂都像是触电了一样,他条件反射松了手,然后迅速抓住那尖尖下面一点的地方,毫不留情,把缠在腰上尾巴扯了下去。
少将大人语气冷酷:“开灯。”
啪——
门口的诺拉听话戳开了灯。
整个世界明亮了,一切暧昧黏稠的气氛荡然无存。
霍闲风:“........”
他没想到是这个发展。
以及——
霍闲风盯着门口的紫发小姑娘,没想明白为什么江瓷把她也带回来了。但诺拉见王看向她,就立刻兴奋跑过来,非常骄傲开口:“汪~”
江瓷本来还努力冷着脸,这一下直接没忍住,扭过头,肩膀微微抖动。
霍闲风感到头疼:“.......还是说虫语吧。”
诺拉困惑地挠了挠脑袋,但还是乖乖点头。
[好的,王。]
小小的闹剧过去,江瓷还是没忘了晚上最重要的事情。
十分钟后,一人两虫围坐在地毯上,等待小X的重启。
霍闲风没有问江瓷为什么没有在神殿的修复室内重启。他大概能猜到原因,因为江瓷不太想让别人看见小X投射出的.......他母亲的影像。
“滴——”
银环漂浮到空中,慢悠悠一圈一圈地转。
“程序重启中......”
“程序重启中......”
“重启成功!”
“呜哇——!!!”
熟悉的电子音出来了。
“阿瓷阿瓷阿瓷!!!”
小X就像是在家里憋了几个月的小狗终于被放出门遛弯了,它迅速围绕着江瓷转了好几圈,
“我的阿瓷宝贝!想你想你,小X想死你啦~~~~”
这时候,银环在半路一刹车,又落到诺拉的头上疯狂蹭蹭,把她漂亮柔顺的头发蹭成了鸡窝。
“噢噢噢噢,还有我的诺拉宝贝,嘤嘤嘤小X也好想你~~~~”
“啊!小......小X。”
这是诺拉的声音。
她看起来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刚刚学习人类的语言,发音和声线都很像是七八岁的小朋友,尤其可爱。
“啊啊啊啊,我的诺拉宝贝都会说话了嘤嘤嘤嘤。”
小X太激动了,它终于找到了自己作为育儿系统的成就感。
接着,它再激动地转到第三个目标,
“风风宝......”
“嗯?”
霍闲风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小X就卡壳了,它卡了几秒总算把后半截说了出来,
“嗯......嗯,你新衣服真好看。”
闻言,王微微颔首,并有意无意瞥了老婆一眼。
但江瓷没注意,他看着小X成功重启,总算松了口气,甚至都没有没有表达对“阿瓷宝贝”这个称呼的嫌弃。他伸手,连带着银环和诺拉的头一起揉了揉,
“先检查一下程序,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
银色的圆环从诺拉乱蓬蓬的头发上浮起来,表面迅速流窜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然后突然顿了一下。
“咦?”
小X的声音忽然迟疑。
“怎么了?”
江瓷的神色迅速凝重,
“出什么问题了?”
“有个......有个隐藏压缩数据包。”
奇怪,小X以前怎么没发现,而且它很确定那是自己程序里面的数据包,并不是通过禁渊误传的。
“阿瓷你等一下哦,小X马上解压看一下是什么东西。”
“嗯。”
江瓷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滋滋.......”
银环投影出了画面。
江瓷一直念着当时小X投影出的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以为投影出的画面里第一个出现的也应该是他的母亲,但是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人。
江瓷愣住,一眼就认出来了。
画面里的那个,是当时在能量反应堆埋伏着,用大镰刀砍他的女人。
这次不是极为逼近现实的3D投影,而是很普通的2D画面。
塞西莉亚的脸在画面中放大,就像是抓着镜头怼到了自己脸前似的。这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一种努力控制但依旧很嫌弃的表情,
“殿下,江烬生会不会是骗你的,这哪里是什么新世纪顶尖的育儿系统,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傻瓜AI嘛。”
下一秒,另一道偏冷却温柔的女声传了出来。
“哎呀莉亚你不懂。”
啪——
镜头晃动了一下,金发蓝瞳的美丽少女进入画面。
江瓷骤然怔住。
他忽然就明白,当时为什么那个女人会摸着他的脸喊悯悯了。
因为单看每一处五官的话,他和白悯,的确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比例位置,和轮廓线条不同,江瓷的轮廓更偏男性化,眉眼更加锐气,而这点细微的差距,让他们很轻易就能被区分出来。
她把镜头稍微拉远了一点点,这时候,总算能拍摄到背景和两人的全身。
出乎意料的,背景并不是圣迹白塔,而是一处简单却干净的小房子。而她们的身上也没有穿教会的白袍,而是普通简约的衣裙。
这时候,霍闲风注意到白悯的手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看起来像是怀孕四个月左右的样子。
只是她看起来太瘦了,脸色也很苍白,似乎很虚弱。
但画面里白悯的神色很幸福,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说这个小家伙前期就是笨笨的,后面跟着我学学,就会聪明啦,以后,这个小家伙可是要陪着我的阿瓷宝贝长大的。”
她扭头去看塞西莉亚,
“嗯,给小家伙取个名字吧。莉亚你觉得呢?”
“.......殿下开心就好。”
塞西莉亚神情冷酷,腮骨微微颤动着,似乎在磨后槽牙,她左脸写着“不开心”,右脸写着“臭男人滚出地球”。
白悯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笑眯眯看着镜头,一锤定音。
“唔,那就叫小X吧。”
江瓷愣住,他以前一直以为,这个育儿系统是父亲太忙,为了不让自己打扰他,随手做的,甚至连取名字都很敷衍。
但没想到,这竟然是母亲取的。
“好奇怪的名字。”
塞西莉亚问出了江瓷一直不解的问题。
“悯悯为什么要取这个?”
“因为X的意思是,不被定义的未来,以及......无限的可能性。”
终于挣脱出牢笼而获得的自由,以及即将孕育出的新生命,让白悯这一刻感到了无比的幸福。哪怕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红润健康,但依旧浑身都散发出了一种母性的温柔和发自心底的快乐。
但这种快乐的神色并没有持续几秒,她的脸上就露出很明显的疲倦和困意。孕期的omega会非常嗜睡,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塞西莉亚沉默几秒,伸手扶住她的腰,把心爱的圣女殿下抱进怀里,并温柔地抚摸着那柔软而漂亮的金色长发,
“悯悯,你该休息了。”
·
[悯悯,你该休息了。]
同样的画面,在这一刻也出现在了塞西莉亚的梦境里。
她拥抱着心爱的悯悯,仿佛要把人融入到最柔软脆弱的心脏深处,
但人的梦境比起现实,通常是更为扭曲和破碎的,甚至会加入做梦人内心的很多主观臆想,渴求,或者不为人知的阴暗。
[莉亚,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你会一直,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梦境中的白悯并没有就此安静睡去,而是突然抓住了塞西莉亚的手臂,质问她,
[可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圣女殿下哭着,那双如大海般温柔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她怨恨,她痛苦,并歇斯底里地惊叫大喊,美丽的脸庞生生扭曲,
[为什么,塞西莉亚!为什么要背叛我!!!]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最爱我了吗?!!!]
塞西莉亚浑身僵硬,她的嘴唇哆嗦着,眼底露出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不,不是这样的悯悯.......]
她浑身发抖,死死闭上眼,不敢再看白悯的表情,
[莉亚不是.......]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倏然一静。塞西莉亚怔住,再次睁眼时,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冰冷雪白的实验室里,塞西莉亚看见了遍地的尸体和血,都是教徒。
她呆呆低头,看见自己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头。
[莉亚......莉亚.......]
——是圣女哭着在喊她。
塞西莉亚就像是被启动了什么开关,她猛地丢掉手里的东西,疯狂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梦境中的奔跑完全不符合现实物理,她好像无休止地跑了很久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
直到下一秒,塞西莉亚忽然感觉腕骨被死死攥住。她低头,看见心爱的悯悯满脸痛苦和泪水。圣女这一刻终于不再美丽,她的侧脸纵横着可怕的圣痕,以至于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但最可怕的不是这个,因为圣痕已经蔓延到了她鼓起的腹部,似乎随时准备穿刺进去。
[莉亚.....求你......]
白悯死死抓着塞西莉亚的手腕,指甲死死嵌入到皮肉里,甚至用力到刺破,流血。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并只能拼命去抓住它,
[求求你莉亚......救救我的阿瓷,救救我的孩子.......]
[我生不了,生不了了......]
那个时候,白悯怀孕不到八个月,她根本没有办法自然生产。所以那一刻,她只能拼命把匕首往塞西莉亚的手里塞,一遍又一遍地乞求她,
[把他挖出来......快,莉亚,把他挖出来.......]
[快......把他挖出来.......]
不!
不行!!!
塞西莉亚要疯了。
她做不到!
哪怕并不是专业的医生,塞西莉亚也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这种情况下,强行把孩子挖出来,白悯很可能会死。
她心爱的悯悯会死。
这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