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长乐镇外的那座渡口,陆云深早已备好酒菜恭候多时,船帘掀起,一阵清凉的寒风涌进,伴随而来的是萧启那张沾满风尘的俊脸。
“东云给主子请安!”此刻没有旁人在场,陆云深倒是恭恭敬敬的给萧启行了一个大礼。
萧启看起来有些疲惫,在主座落定之后挥挥手道:“起来吧,你我之间,何需如此?”
“奴婢本是这世间最卑贱的存在,要是没有您我怕是早已不知死在哪个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化成一具白骨被野狗叼走了!如今我虽然还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上,可只有您能明白我心中的恐惧与愤恨,其他人看到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而已!”
萧启轻轻的皱了皱眉,用几乎肯定的语气问道:“你又回去看你爹娘了?”
陆云深嘴边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看了倒不如不看,你说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这辈子的期望注定只能成为一个笑话,会不会非常恨我?”
萧启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在这个世上能让心思比玄铁还坚毅的陆云深露出这样软弱姿态的也只有牵扯不断的亲情了!
“算了,有些事情注定已经无可挽回,以后我还是尽可能的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当他们从未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陆云深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转瞬间就恢复了从前那张云淡风轻,随意平和的面庞。
“程广辉的尸首都处理妥当了?”
萧启也不愿再刺痛他的伤疤,配合着换了一个话题。
陆云深脸上的笑意更深:“我让人在乱葬岗找了一具无名野尸打扮一翻后,偷偷的将他替换了出来,那个老眼昏花的埕阳县令根本就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反而把他当做宝贝一样连夜拉往京城,这一路山高水远的,等他拉到之后只怕早已化为一摊脓血,更是难以对证了!”
“老规矩,把他的尸首运到柳家坟前,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萧启的目光顺着宽阔的江面不知飘到了哪里:“程广辉这一死,当年血洗太师府的十七名匪徒全部落网,可真正的幕后主使却依旧逍遥法外,这件事一日不了,我这心里就一日无法安然。”
陆云深忍不住开口劝道:“主子,您已经尽力了,这些年为了追查这些凶徒,您可谓是用尽一切办法,不惜千里奔袭!柳太师和柳小姐感受到您的这份诚意,是决计不会怪您的!”
萧启有些无力的摇摇头:“他们虽不是我杀,却因我而死,如果皇爷爷知道他的一翻好心却筑成如此大祸,想来也会觉得有些可惜吧!”
原来萧启此次出现在长乐镇并非偶然,而是得到密报专门为程广辉而来,一件多年前的凶杀案竟然能引得一位郡王殿下耿耿于怀,原因当然非同一般。
先太子萧元衡离世之后,老皇帝为了自己那孤苦无依的皇孙可谓是殚精竭虑,极尽所能只为护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