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入污泥(2 / 2)

反派修为尽失后 一丛音 10932 字 10个月前

盛焦蹙眉回头。

曲饶带着一个化神境、一个元婴的护卫怒气冲冲而来,手中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剑,怒目瞪着盛焦,看起来要砍人。

奚将阑还在奋力地拎天衍珠,见状顿时乐了。

曲饶这蠢货是终于回过味儿来,打算找人算账了?

还好现在奚将阑没用自己的相貌、也没用盛焦的皮囊,一袭绯衣优哉游哉看戏,差点忍不住脸上的笑,眼尾的红痣像是要滴血,艶丽漂亮得灼眼。

盛焦余光扫了一眼奚将阑。

奚将阑立刻摆出一副沉重的神色。

盛焦:“……”

曲饶看起来要被气疯了,一瞧见那混账奚绝还胆大包天盯着盛焦的脸招摇过市,满脸看不出破绽的漠然,当即冷笑一声。

两个护卫瞬间消失原地,在长长游廊中一前一后拦住盛焦的去路。

上沅目瞪口呆。

她第一次瞧见区区化神境、元婴期竟也敢拦宗主?

不要命了吗?

曲饶知晓奚绝是个修为尽失的病秧子、小废物,噔噔噔上前,长剑凌厉破空,“唰”地抵在盛焦脖子上。

上沅倒吸一口凉气。

盛焦羽睫垂着,仿佛没看到锋利的剑刃,微微侧头去看奚将阑。

八成是此人惹的祸事。

奚将阑已经半退回法堂,将天衍珠放在门边的高桌上,一手曲肘撑着桌案,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用指腹摩挲着“赝品”天衍珠,满脸的沉重也掩盖不了眼底爱看热闹的狡黠。

曲饶见他还敢东张西望,怒道:“奚绝,你别以为伪装成盛焦的样子来明抢虞昙花我就发现不了。此番你栽到我手中,可别妄想着六年前那般轻而易举逃走!”

盛焦:“……”

奚将阑乐得没忍住,直接“噗嗤”轻笑一声。

盛焦又看他。

曲饶见这人竟还敢和旁边的漂亮男人眉来眼去,沉着脸手一抖,指着一旁下巴都要脱臼的上沅,冷冷道:“獬豸宗的人就在此处,我要让你亲口说出来,你的相纹到底是怎么没的!”

上沅晕晕乎乎的脑子终于勉强梳理清楚——原来曲饶认为盛焦是奚绝伪装的。

否则他没那么大胆子敢把剑架在盛宗主脖子上。

盛焦漠然反问:“怎么没的?”

“鬼知道怎么没的?!这不是该问你吗?”曲饶急了,恨不得掰着他的嘴让他说出实情,“反正不是我曲家抽的,你澄清!”

灵级相纹的诱惑太大,一旦夺去融合,只需修炼数年就能彻底飞升。

上一任的獬豸宗宗主早在五年前就被人悄无声息斩杀,且私邸被翻了个底朝天,像是在找奚绝的灵级相纹。

只是不知真假的传言,就能让曲家几年之内一落千丈,连天衍灵脉都被其他世家落井下石瓜分大半。

若是再不澄清,怕是过不了多久鼎盛繁华的曲家便会彻底没落。

奚将阑心想这曲饶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蠢材。

中州那些大世家,哪一家没有出过灵级相纹。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个瓜分曲家天衍灵脉的由头,就算澄清灵纹不在曲家,那些饿狼扑食似的世家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相纹并不是非要不可,天衍灵脉才是重中之重。

有了天衍灵脉,那不是想要多少相纹就都能有吗?

奚将阑才不管这一切都是因他相纹而起,在那眉飞色舞乐颠颠地看好戏,恨不得两个人当场打一架,解一解恨再说。

不过,很快奚将阑就乐极生悲。

——桌案不堪其重,直接被压塌了一个角,天衍珠圆滚滚的珠子瞬间稀里哗啦砸下来。

奚将阑正瞧热闹呢,感觉有东西掉下去,下意识用手去捞。

但天衍珠太重,他刚一伸手接住,却被带着整个人踉跄着跪了下去,两个珠子直直将他的两指砸到木板上。

“砰”的一声闷响。

奚将阑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煞白。

十指连心。

这下他脸上的痛苦没有半分伪装,因为疼痛而控制不住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砸。

奚将阑下意识痛吟来缓解疼痛,但一说出口却还是啜泣的:“我心非、呜……非冷石……”

盛焦:“……”

盛焦眉头紧皱,手指一动天衍珠顺势飘来,好似柳絮球缠在手腕上饶了几圈。

“连天衍珠都伪装得如此逼真,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曲饶没发现问题,还在那冷笑,“就算你真拿着盛焦的堪天道,今日也插翅难逃。”

一旁的护卫敏锐,隐约发现了什么,脸色煞白地对曲饶低声道:“少爷,这人……”

盛焦突然往前一步,冰冷的剑刃贴着他的脖颈划过去,却像是触碰到铜墙铁壁,连个刮痕都未留下。

他直直盯着曲饶,唇未动声音像是重钟般在耳畔响起。

盛焦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没的?”

曲饶还没察觉到问题,握着剑色厉内荏道:“十三州第十二个灵级相纹,当年中州掌尊也想保你,我兄长哪里敢废那灵级相纹?!不过就是让你吃了些刑罚苦头泄愤,你、你那相纹突然消失,我们也想知道怎么没的呢!”

整个曲家都是这个说法,但灵级相纹哪能不翼而飞。

在十三州眼中,这番话不过就是遮掩曲家将相纹占为己有的借口托辞罢了。

但若是曲家所说的是真的,那奚将阑的相纹到底是如何废的?

盛焦突然转身去看奚将阑。

奚将阑大概真的怕疼怕得要命,滚烫的泪水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像是断线的珠子接连不断往下落。

他眼尾微红,鼓着脸颊在那吹着红肿的手指,嘴里还在哽咽念叨“我心非冷石”。

……被砸了一下手指就能哭成这副惨状。

察觉到盛焦的注视,奚将阑微微抬起头来。

他也听到曲饶的那番话,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苍白的唇含着微红的指尖,眼尾哭出来的那抹飞红好似被那一点灼灼红痣给晕开的,满脸泪痕朝着盛焦一笑。

乖巧又温柔,像是一朵伪装成虞美人的罂粟花。

盛焦瞳孔倏地一缩。

曲饶见“奚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怒火再次蹭蹭蹭起来,用尽全力挥剑往那纤细的脖子上一砍。

护卫惊恐道:“少爷不可!”

曲饶一上头哪管三七二十一,既然不能让此人说出实情,那便杀了解恨了事!

一想到将自家害得如此之惨的罪魁祸首终于要惨死剑下,曲饶心中舒爽不已。

下一瞬,价值连城的天级灵器裹挟滔天灵力即将要落下,盛焦突然轻飘飘一抬手,五指好似冰冷的石头,猛地握住冰冷剑刃。

“铮——”

曲饶一愣。

他下意识将剑往下压,发现动不了,又拼命往外抽,来回两下,那剑却纹丝不动。

盛焦空洞眼眸宛如风雨欲来的乌云,肆意酝酿滔天冷意。

曲饶脸上的得意终于缓慢褪去,怒火烧糊涂的脑袋也跟着清明。

他怔然看着面前人的脸,突然狠狠打了个哆嗦。

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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