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地上还有一个。
随着佩戴红色勋章的男人一把将领头的男人推倒在地,两人去搀扶地上的男人,散开了身形,休伯当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
“哎哟,大人,您这,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被推倒的男人看上去岁数不小,头发连带着胡子都是花白的,乱糟糟地挂耷拉着,他整张脸也沾满了泥土和血迹,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此刻正一边捶胸顿足一边大声叫嚷着。
胸前挂着勋章的银甲士兵冷冷地看着他,以异常凶狠的声音对着他吼道:
“瓦瑞那的规矩,外出勘测者,不满三天不得返回,你们的死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现在,要么滚回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要么,被我刺死在这里,听清楚了没有!”说罢,他猛然一甩手,利剑瞬间喷薄出耀眼光辉,划过地面,赫然出现一道三指宽的剑痕。
休伯当悚然一惊,庆幸自己不久前没有贸然头铁和银甲士兵起冲突。
被推倒在地上的白胡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利索地爬起身来,呼喊着旁边地两个同伴,三人一起将躺着的男人架起,颤颤巍巍地向外走去。
“一帮杂碎,还想偷偷跑回来,以他们的贱命换来瓦瑞那的强大是他们的荣幸,呵呵。”
见他们一瘸一拐地离开,挂着勋章的银甲士兵一改刚刚的狰狞神色,满脸笑意地向着身边的其他士兵说道。而他身边的人也是一脸奉承的笑容,右手握拳敲在胸前的铁甲上梆梆作响,
“是啊,多亏了亚修士长,瓦瑞那才能长治久安,亚修士长不愧是红荆棘勋章获得者,刚刚吓得他们都说不出话来…”被称为亚修士长的银甲男人闻言哈哈大笑,想来是对旁边狗腿子的吹捧非常受用。
“不错,我是亚修将军的侄子,看守北城门不过是打磨资历而已,待我回调到内城城防军,你们俩就跟着我吧。”
身旁两人一听,不禁喜上眉梢,忙道:“荣幸之至,为将军服务,就是为瓦瑞那服务。”随即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马上就要轮到的休伯当看见这三人如此肆无忌惮的吹嘘着,心里有点不寒而栗,自己对这个世界根本还是一知半解,如果遭到他们的盘查,定会被识破,再看他们草芥人命的丑恶嘴脸,自己肯定落不着好下场,与其自取其辱,不如从长计议。
他看了看仍在闲聊的三人,又看了看刚刚离开的一行人,心中有了计较。
他突然捂着肚子,拧着个苦瓜脸,高喊一声,“肚子,肚子,要窜了!”
连忙转身从人群中绕开,他低着身子,最大程度借着人群遮掩自己的身形,看到已经到队伍中间的肥胖男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稍加思考,回忆起刚刚几人离开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走的不快,不知是因为抬着一个人拖慢了脚步还是原来体质就较为羸弱,休伯当一路跑一路看,很快就跟了上来。
他想起刚刚几人的邋遢样子,于是也从路边捞了一把泥搓在脸上,配上之前赶路留下的汗渍,把自己也打扮成了一个乞儿模样。远远地看到了几人的身影,休伯当加快脚步,一边思考着见面的话语,一边加快脚步追赶。
然而出乎休伯当预料的是,随着离城池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处三个人的脚步也越来越快,甚至自己拼命追赶的情况下距离越拉越远。
“诶,那个,等一等…”
休伯当不禁开口喊道,哪曾想前面三人一听到他的喊声,速度不减反增,脚底下更是跟抹了油一样飞奔。
于是乎,平原上发生了非常抽象的一幕,前面三个衣衫褴褛的人抬着个人猛跑,后面一个人花衬衫花裤衩跨着腿猛追。
“前面的,站住!”休伯当力有不逮,见状不妙,立刻大声吼道。
这一声大口非常有效,前面三个人马上停下了脚步,为首的白胡子更是转过身一脸谄媚笑道:“长官,还有什么指示吗?”
休伯当大口喘着气,待到呼吸顺畅时才直立起身子,露出自己的脸。
白胡子一见他的脸,满脸泥巴,一副邋遢相,瞬间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不由脸红脖子粗地骂道:“你是什么人,追着我们跑这么久!”他身边两人也是一脸不忿,撸起袖子作势要动手。
休伯当见了急忙举起双手,大喊道:“我们是一类人,一类人。”
白胡子一听,瞪着双眼看着他,
“那你追我们干什么?”休伯当脑子里一时也搭不上线,只能顺着他的话回应道,
“那你们跑什么?”
白胡子回头和两人对了对眼神,一脸的惆怅,
“你不知道我们跑什么,你追我们干什么,害的我以为是那个崽种追上来了。”
说完这话,他们三人好像如释重负一般把手中抬着的人丢在地上,各自挺着屁股直直地坐在了地上。
“累死老子了,我就说这招行不通,马丁老哥非要试试,这下好了,差点就搭进去了,那么长的剑啊!”其中一人满头泥土盖着稀稀拉拉的发丝,耷拉着长长的脸,一边说道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长度。
“是啊,风险太大了…”另一个脸上糊着泥,淌着汗,黄一块黑一块,唯独中间的鹰钩鼻夺人眼目的人附和道。
白胡子一听,立马吹胡子瞪眼道:
“能不能行老子能不知道?老子靠这个办法城里城外来回了好几次了,要怪就怪今天这个看门的士长不把人命放眼里嘿忒,晦气。”
吐出一口浓痰后,白胡子用手掸了掸背后的地面,顺势就躺了下去,“费这么老大劲,结果被堵在门口了,小崽子,别让你马丁爷爷在外面遇到你。”
休伯当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不禁疑惑道:“额,几位大哥是在商量什么?还有地上这位,一直躺着多膈应,我帮忙扶起来吧。”
没想到三人听了他的话,都一起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是想扶,你就扶吧。”
白胡子站起身,一边笑着一边用力地把地上躺着的人翻到了休伯当眼前。
休伯当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只见眼前姑且还能被称为人的东西已经脑袋没了半个,腿没了半截,腹部还开了一个碗大的口子,眼看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这,这哥们是个死人?”休伯当颤抖着手指着地上的尸体,努力把嘴皮子哆嗦利索。
“这叫尸体,小子,尸体都没见过吗,哪里来的,哈哈哈哈哈。”白胡子和另外两个人看他一副惊恐样,不由得相视大笑道。
休伯当右手抚着胸慢慢坐在地上,眼前的一幕对他的视觉冲击力太大了。眼前的尸体估计已经有不少时间了,甚至有的地方都开始开始向外翻涌浓水,被白胡子这样一折腾,臭味更是难以掩盖,熏得他睁不开眼睛。
不过这会他算是想明白了,刚刚在城门口发生的一幕完全是眼前三个人在自导自演,想要借着同伴受伤的借口进城,结果没有蒙混过关。自己刚刚追逐他们的时候,他们肯定担心自己的计划被识破而受到清算,这才头也不回的越跑越快。
只是自己跟他们也不熟悉,不好冒然搭话,另外,鬼知道这具尸体是他们从哪搞来的,万一是他们合力动的手还是先尝试套一套他们的话。
“嘿嘿,见是见过,就是没见过死相这么惨烈的。”休伯当摸了摸头,讪讪回答道。
“看你这扮相,也不像哪家的贵公子,不过挺年轻的,听说绯夜坊的男人最近又涨价了,不知道你能卖多少钱。”白胡子突然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他。
休伯当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莫非这是遇到了老蜡烛了?他右手慢慢摸到胸口炎之结晶所在的位置,思索着逃生的方法。
哪知对面的白胡子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却收敛起了笑容,对着他喊道:“行了,臭小子,从哪来回哪去吧,我对你不感兴趣。你追我们的事就这么算了,爷几个没心思追究。”
说完,他伸手向另外两人示意了一下,两人也爬起身来,掸了掸屁股上沾的土,准备要离开。
休伯当见状,知道自己年轻了,想要套别人的话结果自己反而先入了套,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连忙开口道:“误会,都是误会,那门口的侍卫一脸我欠他钱的样子,死活不让我进去,还扬言要砍了我,刚刚我看见几位也同样遭受欺辱,这才跟上来,想投奔几位老哥,完全没有什么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