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夹谷遇匪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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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城外偏僻地方住下的顾礁已经许久没有看见一次日光了。

这回被远在青州回来封官的待今叔叔从被窝里拽出来,一路丢到院子里,眼睛都睁不开。

“啊?”他听见自己恍恍惚惚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声音。

“我干脆替顾家的列祖列宗打死你们这群不争气的玩意儿!”身为极度爱教育人的考学达人顾待今痛心疾首,“珠珠他有你们这群废物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朝堂上,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说他徇私?你就让他的徇私这样白白浪费了?”

顾礁鼻头酸酸的,被待今叔叔举着棒子打了一顿,鬼哭狼嚎过后,养了半个月的伤,这才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出门遛弯。

届时待今叔叔早已回了青州,他父亲的那些莺莺燕燕也都死的死,散的散,从前富贵满门的小顾府,如今凋零了,倒是从前偏居扬州的五房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冲向了世人眼前。

顾礁没什么出息,不学无术,就爱打个牌,现在同样也不需要他出去上个学或者找什么活计,只要他不大手大脚的花钱,从五房那边流出来的汤汤水水,就够他们三房这些落魄潦倒的蛆虫混吃等死了。

然而顾礁在这鱼龙混杂的小集市里没了朋友,就好个赌字,每日偷偷摸摸花钱去输,哪怕没了钱也在旁边干看着,不然心里空荡荡的,那里面像是晃一晃都没有声音,太空了。

这日顾礁继续出门去看别人赌,手里捏着的是随意从房里翻出来的玉雕的小笼子,那笼子顾礁隐约记得是小叔顾珠当时打牌输给他的东西,他就这么拿着,心想只是拿着玩,实际上一到了场子里,就双目猩红,控制不住的将东西压出去,最后自然也毫无意外的输了。

精贵的笼子就一个巴掌大,落入了场子老板的手里,瞧着不像是俗物,就干脆送去了典当行,让人往拍卖行寄去。

那小玩意儿颠沛流离,辗转又回到了长安颇具盛名的倚栏行,这里头三教九流多,什么人都有,屹立在长安南边最热闹的集市中,什么人有稀罕物都往这里送,东西专门卖给达官贵人、暴发户、亡命之徒。

那玉雕的蝈蝈笼子异常精美,不是长安矿场出来的玉石,是天竺国那边的矿产。

玉质顶级,带着似有若无的血色,阳光下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笼子,当天在倚栏行卖出了天价,落入了一个人称乌先生的人手里。

夜里,拍得东西的乌先生手里捏着那沾染上他温度的玉质笼子,骨节分明的手渐渐收拢,最后干脆狠狠往地上一砸,月色泛滥着冷光落下来,像是照着什么人本就支离破碎好不容易粘起来,又彻底碎掉的心脏。

乌先生身边的下属见惯了乌先生阴晴不定的样子。

可这些天天竺国哪怕被限制进入大兴也没有如此情绪起伏的乌先生为什么大发雷霆?

下属心慌着,问:“是不是天竺那边出了问题?”

乌先生女人似的阴柔脸蛋面无表情,暗色里,毫无当年投靠天竺国时的虔诚与生死与共。

“没有问题。”的确是没有问题,但他的时间不多了……

乌先生抽了口烟,几乎是吸一口,便神态安详一分,也更有力气去分析现在的情况。

他身为天竺国的国师,能够至今还留在对天竺国人不欢迎的大兴,主要原因便是他的样子是中原人。

他身边的人也大都是得了天竺国好处的中原人,要不然就是在大兴判了死刑的犯人。

这些人都只有在天竺国才能生存。

天竺国给了他们新的身份,不,或者说是他给了这些人新身份,是有条件的,现在……乌先生咳了咳,猛烈的咳嗽,几乎是要将自己的肝肺都吐出来那样,眼睛都要爆掉,这种状态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过后,才恢复往日矜贵与优雅,就好像是个冒牌的贵公子,又披上了他的皮。

“匈奴公主不是还在我们手上吗?”乌先生瞳孔黑黑的,涟漪泛起的时候,有着要将全世界拖下水的憎恶,“应该差不多了吧,找靠谱的人,送回去,给那匈奴王庭的残部,找机会再跟他们接触接触。”

“这大兴……想要独善其身怎么可以呢?不可以的……”

于是两个月后,风平浪静了两个月的大兴突然迎来了重磅消息,将正在教小皇帝翻绳儿玩儿的摄政王拍了个劈里啪啦!

——那狗日的天杀的天竺国跟打不死的匈奴当真合起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了他们靠近匈奴那边的城池!并且发话要求他们打开贸易通道。

此时刚刚入春。

窗外嫩嫩的小芽还俏生生地在顾珠眼里冒头,就像这好不容易休养了几个月,似乎稳定下来的大兴,经不得更多的风霜。

顾珠感觉到奇怪的不安,却又其实并非当真在意。

开放跟天竺国的贸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正面跟天竺还有匈奴打也是很惨,顾珠讨厌打仗……

年初的时候,他以防万一,绞劲脑汁想出了炸药的配比,如今还在试验阶段,兴许只要等到试验成功,他们就有了保障,打那些还拿着冷兵器的天竺国与匈奴,不要太简单。

火枪那边也有,但不多,昂贵,准头也不行,根本不适合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所以顾珠也不害怕天竺国搞来一堆火枪,他让谢崇风关注过红毛鬼那边的发展,远远不到工业发展的强盛阶段。

可那种危机感存在,顾珠骨子里有那种危机感,他不想用那种大规模杀伤力的东西去对付几乎可以说是手无寸铁的人,然而东西必须拥有,这是保障。

顾珠想这些的时候,目光盯着窗外的嫩芽,手里的红绳早早被小皇帝翻到了自己的手里,但顾珠在想事情,一心不能二用的样子,想完,才对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的好几个大学士说:“让谢将军跟顾大人过来一下,此事你们先不要操心,别人挑衅过来了,咱们自然是要打回去的,不必担心大兴的国威受到影响,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这几位大学士是典型的爱国狠人,书读到了灵魂里,跟顾珠的待今大哥一样,终极梦想就是为了大兴奉献生命,现在看见好不容易恢复生息的大兴遭到挑衅,那根本忍不了,一群人跳着脚就往他这里赶,非要他派兵出去,找回面子。

大概他坐堂这几个月下来,身上没有什么王霸之气,做什么都不够狠绝,很怕他把小皇帝也带得妇人之仁,因此过来逼他给个他们满意的结果。

送走了那几个满意的大学士后,顾珠垂眸这才将视线放回到小皇帝身上。

小皇帝如今四岁,俨然比去年成熟多了,小脸很少有笑,脑袋里不知道装了多少的东西,眼里曾经让顾珠心软的光也藏在了不知名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沉静。

沉静的小皇帝此刻皱着眉头,不悦难得又爬上了脸,很明显是被气着了,但小孩儿就是不说,顾珠没办法,就自己猜,反正挺好猜的。

“怎么?觉得那几个大学士对我不恭敬?”顾珠笑着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他们能跑来我们这里闹,你该高兴才是。”

大兴的臣子并非都是明哲保身之人,虽然一大半都站在谢崇风的那边,一部分中立,但还有一部分迂腐的书生们,他们都是忠君的。

君是谁或许他们不在乎,但现在君是小十二,这些人能够在关键时刻跑来找小十二跟他作主,就是认同他们是皇帝是大家长的意思,未来,还会又更多更多的人来让他们拿主意,来让他们评评道理,来他们面前闹,或者干脆打一架。

这都是好事。

“这说明我的小十二是他们的君,他们是臣,他们做什么,都要你的点头,你是他们的明灯。”

小十二瞳孔微微震动了一下,很克制地压了回去,说:“可说到底,他们是在问表哥你,表哥你是谢崇风举荐上这王爷之位的,他们怕谢崇风,所以才来找你,并不是找我。”

“都一样,我代表你。”

小十二这回长久地看着他的小表哥,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珠没注意到小朋友的失神,因为在上书房办公的谢崇风来了,一过来,顾珠立马眼睛都转向后者。

小皇帝跟着表哥的眼神看过去,心中有颗无名的种子,被黑水泡了许久,快要泡烂了。

顾珠走上去迎他的男朋友,当然了,在小孩子面前,他都很注意跟这位的距离,公事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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