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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顾珠夏夜总是贪凉,屋子里放上三盆冰块儿都不够,半夜起来,便跟小满姑娘说想吃红糖冰-粉,不然心里烧的慌。
小满姑娘笑着从外屋进来,手中举着灯,烛光隐隐绰绰,照在床边衣衫不整的纤细少年身上,影子都美成一幅画:“又贪凉,小心吃多了那东西,闹肚子呢。”
“不可能,我就用一碗,求求了。”顾珠拽了拽走近的小满姑娘的袖子,睡眼惺忪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声音也含含糊糊,粘着麦芽糖一样的甜味。
“我真是怕了你。”小满姑娘伸手先是找了件薄薄的衣裳给小侯爷披上,然后严肃道,“那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出去吩咐下人做一碗送来。”
“恩。”顾珠对着小满姑娘摆了摆手,随后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名为何的曲子,然后叹了口气。
第二天送别了待今大哥,顾珠还毫升安慰了一翻桥哥哥的媳妇儿,如今桥二哥哥的媳妇在小顾府也算是个人物,将小孩子教得极好,他没能去南山书院学习,桥二哥哥的小朋友却去了,据说还颇得先生的青眼。
午后顾珠惦记着跟谢崇风的约会,极不愿意让郭叔叔跟着,便故态复萌,找了上回很容易□□的馆子,进入包厢后便顺着后院子里郁郁葱葱的大树下去,结果前头一切顺利,却没有想到□□的时候出了纰漏,落地没能看见脚下有颗石子,瞬间耳朵里就能听见‘咔哒’一声脆响——他娘的,他崴脚了!
“欸!”顾珠最是怕疼,嘴里嘶嘶吸气,虽在炎炎烈日下头,却是疼得冒了一身的冷汗,“可恶,不是说好了在这里接我的吗?”
顾珠原本还以为一翻出墙,就能梦幻般看见谢崇风在这边接他,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那个老古板,先前连承认喜欢他的勇气都没有,这会子肯定害羞得还在家里挑挑选选,想打扮年轻点出来见他吧?
——平常心平常心,跟叔叔约会,就应该要理解人家是个老人家,反应慢半拍。
可半个时辰后……
顾珠等傻了,就是再慢半拍也不至于让他等得太阳都快要把他的皮给晒蜕了吧?!
他脚踝还疼得很,又不能走,满心的欢喜慢慢都变成了委屈,打定主意要在见到可恶的谢崇风后先狠狠踩对方一脚,才能抚平他心中的怨气!
顾珠蹲坐在墙角,口干舌燥,一阵风从巷口吹来,却也没有什么冰凉的感觉,反而卷得他长发都皆由汗水黏在他面颊上,特别烦人。
顾珠还想着要跟谢崇风吐槽一翻自己爹跟谢崇风那位大哥呢,这下好了,他想暴打谢崇风一顿,然后喝它两碗冰镇酸梅汁!
“啊……我好可怜……可恶的铁柱!”顾珠委屈巴巴在路边扣石子玩,却没有想过离开。
好不容易头顶上落下一片阴影,顾珠总算是松了口气,却一巴掌打在来人的大腿上,语气既娇纵又含着哭腔说:“你还知道来找我啊?!干脆晒死我得了!”
小侯爷一巴掌拍下去,巨响!
可定睛一看,却是立即不好意思起来,眼前撑着油纸伞端着碗冰粉的人哪里是他不成器的铁柱?分明是个斯斯文文儒雅秀气的阴柔公子哥。
公子哥儿腰间别着一把扇子,一袭白底青衫的打扮,头上简简单单插着竹簪,眼睛一笑,眼尾上挑得厉害,是一双纯正的狐狸眼,被打了也是一懵,笑道:“这位公子,我只是在街口瞧你坐在这里许久,怕是又渴又晒,所以想着给你送一把伞,还有一碗冰凉的红糖水,没有别的意思。”
“我……我认错人了!我才是对不住得很,公子您真是好人。”顾珠艰难站起来。
“欸,你脚崴着了?”公子哥儿露出诧异的表情,连忙说,“你快快坐下吧,我略懂医术,不如让我帮你看看?”
顾珠素来还是比较有警惕之心的,毕竟怕死,不认识的人送来的东西,他渴不太敢喝,也不太乐意把自己受伤的脚送到这人手里,哪怕这人长得神仙一样,那也不行。
顾珠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我等的人马上应该就要到了,真是谢谢公子你了,东西我不能要,无缘无故的,平白受你这样的礼物,我不好意思。”
“这有何不好意思的?只是一点不值钱的东西……”狐狸眼的公子哥淡淡笑了笑。
顾珠还欲拒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正是被人家热情给包裹得犹豫是不是还是接下东西比较好时,巷口他盼了老半天的可恶的铁柱总算姗姗来迟。
“谢!——”顾珠眼睛一亮,却刚开口,便又瞬间打住,换了个叫法,“二叔!”
晚来的男人自嘈杂的主街上走来,头肩顶着一片炽热的金色,睫毛似乎也都被烫成了发光的模样,穿着很是寻常甚至可以说是普通的玄色衣裳,叫人看不清且面容地徐徐近前。
顾珠叫的那一声二叔很脆,带着少年不知深浅的炽热依赖。
谢崇风搭在剑上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走到少年身边,却是只克制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道:“等很久?”
“可久可久了!你要怎么补偿我?”顾珠一时都忘了身边还有个好心人公子哥在旁边看着,“我脚还崴了,这都是因为你!”
谢崇风闻言,直接蹲下来隔着小侯爷的靴子摸了摸,说:“不是很严重,一会儿上了马车给你正回来,立马就能下地。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