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卿无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感受，他感到很茫然，终于在今天忍不住再次询问，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可是，她说“没有”。

茗灵铃看着他，隐秘的咬了咬唇，这样下去，洛长卿会不会知道自己后来杀了苏衡，然后又被她杀死的事？

不行。

茗灵铃心中狂摇头，虽然这幻境中的洛长卿和真实的他有点不太一样，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做出和真实洛长卿一样的事。

她无法再经受一次眼睁睁看着苏衡中毒死去的事，所以，必须在这之前控制住洛长卿，让一切保持在可控范围之内。

“陛下或许是太累了才会出现错觉，不如明天找个时间去御花园放松放松？”茗灵铃眨了眨眼，微笑着提议。

“嗯。”少年低低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打算回去，却控制不住的踉跄了一下。

茗灵铃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洛长卿稳稳扶住桌角，轻声叹息：“……头很疼。”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撞不开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茗灵铃看他紧紧皱着眉，握着桌角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她不自觉跑了过去扶住他：“需不需要叫太医？”

洛长卿摇了摇头，茗灵铃正想招呼外面的婢女赶紧进来，就感觉肩膀一沉，发现少年竟倒到自己怀里，茗灵铃吓了一跳，理智告诉她应该把对方退出去，可是握住少年胳膊的手不知怎么始终无法用力。

洛长卿竭力保持着清醒，身形微晃的站直：“……抱歉。”

茗灵铃看他苍白的脸色，心有不忍：“……既然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情况，那我送你回寝殿吧。”

洛长卿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茗灵铃并不答话，她随手拿过一旁的斗篷，为其披上：“你忍一忍，我要开门了。”

她转身推开门，守在门外的侍卫和婢女听见动静全都望了过来，茗灵铃站在门中央，挡住他们的视线：“你们陛下说了，让你们各忙各的去，等会儿我送他回去。”

门外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露出迟疑的神色，僵持之际，却听到茗灵铃身后传来洛长卿的声音：“……她说的没错，你们下去吧。”

这声音沉静而冰冷，让人听不出其中的任何情绪，众人不禁瑟缩了一下，仿佛脚底抹油般逃离了原地。

茗灵铃松了口气，转回身却看到少年撑着桌角，身形微微摇晃，她不自觉快步跑了过去扶住对方：“……真的不用找太医吗？”

洛长卿轻轻摇了摇头，茗灵铃也不勉强，扶着对方慢慢走在月色之下，今夜的月光格外柔和，轻飘飘落在两人身上，仿佛盖上一层飘舞的薄纱。

然而行走其间的两人都没有欣赏的兴致，茗灵铃沉默的扶着洛长卿向前走，看着前方，目光却没有落到实处。

少年的脸色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他并没有打扰明显在走神的少女，只是不动声色的带她避开了不知被谁踢到路面的小石块。

微凉的晚风拂过他们的衣角，仿佛要将所有复杂的、迷惑的情绪一并掳走，携带到遥远的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