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族长口中得知,近日会有位筑基前辈前来,甚至会在云港客居一段时间。
一个二个早就盼星星盼月亮了!
毕竟筑基大修,随随便便指点他们一二,便足以让他们少走几十年弯路。
而在雷水坡山脚,
一只不足两丈长的银蛇,从岸边草丛中爬入水中。
寻着青蟾残留的气息,快速找到了青蟾妖尸。
银蛇那蒙昧的狭长蛇眼中,难得的多了一丝贪婪。
它快速缠绕在青蟾妖尸之上,吞食起妖尸起来。
饱腹之后,更是浑身暖洋洋的沉在水底,消化着妖尸。
“是空冥子前辈的灵宠?”
费淇洲认出了银蛇,唤来几名苟家族员,嘱咐其巡视方圆几里的水域,莫要让人闯进这里。
近距离的接触费淇洲,这几人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般,连番应下这个差事。
之后半日。
费淇洲的身影,更是出现在雷水坡方圆百里各地。
有故意受伤,骗取书生信任的母狐狸,实则是想将书生一家数口人剖心取肝,晒干当做过冬的粮食。
被费淇洲的目光活生生吓死。
也有躲在乡镇,以游医郎中之名,救治妙龄少女,却暗中采炼炉鼎,坏了姑娘清白身子的邪修。
被费淇洲吊挂于乡镇口,一刀刀凌迟而死。
也有在乱葬岗里默默吞吐阴气,即将成气候,化作厉鬼的冤魂。
费淇洲送它早早去超生。
不到一日,云港各地便流传起,有谪凡酒剑仙,斩妖除魔,匡扶世间正义的传说。
雷水坡百里范围内,顿时天朗气清,乾坤通彻。
李清霖能清晰的感受到,连灵炁的活跃性及浓度都稍稍上扬几许。
一股股清气上升。
灵脉真身本能的翻滚,李清霖心生喜悦之情。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呐……”
而斩杀完百里范围内的妖邪,费淇洲回到元胎观。
但他的脸上却并无多有喜色。
怎么这么多的妖邪?
妖修、鬼修,更有散修浑水摸鱼,以邪恶法术蛊惑人心,骗取人体精血,炼制丹药!
这还是靠近西晋王都的地方,若是更加偏远处,便已是尸骨累累,十室九空了!
“这场正魔斗法,不知引动了多少人的心思。白日为仙,入夜为魔,蝇营狗苟,男娼女盗!”
费淇洲冷哼一声。
……
“什么?我的雷水坡被人强占了?!”
太史府上,太史一把将书桌打翻在地,种种精致瓷器碎了满屋。
他的脸色无比难看,死死盯着手中桉牍,目光凌厉,恨不得将‘费淇洲’这三个字千刀万剐。
修仙者的世界,离他有些遥远。
他只是大致知晓费淇洲来历不凡,还是什么筑基修者。
但在他眼中,西晋王都的供奉们,个个都有骑龙降虎的本领,乃人间真正的仙人。
何惧他费淇洲一人?
想到这,他吩咐道,
“请笔墨纸砚来!我要参这费淇洲一本,并抄送给供奉院和斗米府!”
斗米府大肆招徕各地散修,包括长平公主在内的一众嫡系,更是奔波各地,拜访隐士高人。
所以西晋供奉院中,不少供奉都是斗米府拉拢过来。
所以若是太史想借用供奉院的力量,便必须上书斗米府。
太史躬身持笔,大手一书——
“今有仙道贼子,擅自占据王土,割据一方……其人歹毒狠辣,滥杀生灵,捣毁庙宇……请求圣恩,派遣仙师……”
谏书上,懒懒洒洒数百小字,把费淇洲几乎说成了魔道邪修,被他所杀的妖邪,个个都是被西晋教化,心生孺慕的有志之妖。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便是如此。
看驿差携谏书翻身上马,快速离去。
太史目露得意之色。
便是修仙者又如何?
我一介白衣凡人,不一样可借助大势,兵不血刃?
若是等我窃了灵根,成为修仙者……
“哼!”
太史一摆袖口,重新走回府邸。
许是西晋处理公文效率极高,方才半日功夫,谏书便有了回复。
太史仪表庄严,端立于门口,亲自迎接着来自王都的仙师。
一人头上插着剑簪,澹澹的银色光晕笼罩周身,手持青白二色珠子,神色冷漠。
一老者骑着青牛灵兽,折桂枝为法器,面容慈悲祥和,脸上随时都挂着澹澹笑意。
“韩仙长,黄仙长?”
太史认出了两人,有些意外,目露惊喜之色。
这两人可是供奉院副院主,乃声名赫赫的仙师,每年圣上祭天,必定邀请两人主持祭祀仪式。
居然把这两尊真仙请来了?!
费淇洲那外来小儿,定是手到擒来!
太史顿时笑呵呵道:“两位仙长奔波受累,还请……”
正说着,太史看着一辆厌翟车,街道尽头缓缓驶来,停靠在太史府外。
帐幕掀开,露出一位女子的精致侧脸。
看着此人,太史愣了下。
怎么回事?
我的谏书请来了两位副院主也就罢了,怎么连长平公主齐凝冰都请来了?
什么时候,我的面子居然这么大了!
太史的脸上顿时堆满笑容,赶至马车前,亲自迎接。
“老臣不知公主位临,还……”
“冯迎,你可知罪?”
齐凝冰冰冷的声音从轿内传出,太史冯迎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勾结地方乡绅官员,多次非法转让、倒卖土地,坐视妖邪荼毒百姓,随便拎一条,你便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豆大的冷汗,从冯迎脸上滑落,他的后背陡然被冷汗打湿,一股不妙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他可不信,真的是卖地或者妖邪作乱这些事暴露了,从而引来天怒。
这些事,西晋大大小小的郡县,做的人还少?
莫非……
冯迎想到了一个名字。
“最关键的是……”
齐凝冰看着冯迎,一字一句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冒犯费仙长?”
轰隆!
如同一道惊雷在太史心中炸响。
他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跑到轿外,向齐凝冰叫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是老臣老眼昏花,不识费仙长真容!恕罪啊……”
齐凝冰放下轿帘,冰冷的声音传来:“宁公公,宣旨吧。”
一位粉脸童颜,身着圆领窄袖袍衫的老太监,从轿后走出,从袖中取出圣旨,大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滨中城太史冯迎,官行有亏,骄纵跋扈,贪赃枉法,冒犯仙威,特籍没财物,遣使簿敛送官,除恶务尽……抄家,发配苦寒之地宁洲挖矿!”
老太监的声线清亮又尖锐,好似一把利刺刺入了冯迎的胸膛。
彻骨的寒意在冯迎的脚跟升起,越过他的胸膛,穿过他琵琶骨,直抵他的发梢。
抄,抄家?
没收财产不说,家中女卷还会被发配至教坊司等风流场合,世世代代为娼妓。
男卷便会打入军中,甚至成为死士!
“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不过写了一本谏言,怎会落到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