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斛食拔幽(2 / 2)

也有人神神叨叨的取出一面铜镜,拿自己徒弟当做施法对象,朝眉心一晃,顿时将神魂摄入镜中,凄厉惨叫声传来,魔影重重。

还有些修者,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祝由咒毒之术,尽是些扎纸人、降头飞毛蛊的手段,使人魂飞魄散,或者七孔流血肠穿肚烂而死。

一时间,中堂里颇有些乌烟瘴气。

看得费淇洲眉头直皱,几次三番伸手握向腰间酒葫芦,想一口酒灭了这些邪修。

对于这些近乎杂耍的法术,费淇洲并未放在心上。

在场修者虽多,但能引起费淇洲的,寥寥三四人。

一个就是方才在斋坛前,念咒降甘霖的中年修者。

此人练气后期修为,乃某个小型修仙家族的族长,一手行云布雨的法术,钻研得颇为巧妙,走的是正大光明的求仙路子。

还有一人绰号‘碧蛇俏郎君’,学得一手五行轮转之遁法,身形如风,已得遁术精髓,练气境界中少有人敌。

角落中,还有一人浑身黑袍,头戴斗笠,散发着刺骨阴气,不似善类,给费淇洲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感。

还有一对算命先生打扮的师徒两,正顾若旁人的大快朵颐着,吃得油光满面。

费淇洲注意到,这对师徒衣角的挂坠上,有个海蟾望海的标记。

“海蟾洞天之人?还是得了一些残法的散修?”

正想着,从临桌探来一道身影。

“费道友,不知可否让我看看这瓶茯苓膏?”

费淇洲回头一看,便见一位须发皆白,体型瘦长的修者靠近。

其人五官普普通通,却似乎是戴着人皮面具,并未以真实容貌示人。

“小道叫做杜江,驭兽宗的弃徒,因早年杀害同门,被宗门逐出。”

此人嘿嘿一笑,自顾自的介绍。

他似乎是个自来熟的,茯苓膏这等珍贵物品,也想借来把玩一二。

驭兽宗弃徒?

费淇洲心中一动,挥手示意他自己拿取。

杜江取过茯苓膏,打开分辨一二后,这才神色惆怅道:“不愧是出自西晋王都的丹药,质地上层,用量也是极准。”

“可惜小道被逐出师门后,就再难接触炼丹的同道了,积攒数年的材料,才能开一次丹炉。”

这人,还是个炼丹师?

炼丹师一般都与修者交好,怎么还会杀害同门?

费淇洲心中有些疑惑。

似乎猜到了费淇洲所想,杜江也不掩饰,道,

“不瞒费兄,小道我当年还算是不大不小的炼丹天才,驭兽宗的‘封阴丹’,便是我独创的。”

费淇洲神色一肃,有些惊讶:“封阴丹?”

封阴丹乃驭兽宗专为妖兽研制的丹药,服上一颗,便抵得上寻常妖兽半年苦修。

流传甚广,备受妖修的欢迎。

且在太屋山中,还引得不少妖兽干起了走私的勾当。

只是……费淇洲记得,这封阴丹不是驭兽宗一位金丹真人,御华真人的嫡子楚河所创吗?

只可惜这位修二代中途夭折了。

此刻听闻杜江所言,莫非,另有隐情?

“小道出身贫寒,从杂役弟子到烧火童子,一步步录入驭兽宗的正式道籍,一箪食一壶浆,花费十多年,才钻研出封阴丹的炼制方法。”

或许是由于费淇洲也是出自上宗,让杜江格外认同,此刻接连说道,

“彼时,御华真人的嫡子楚河,以共参丹经,进一步优化丹药为借口,骗取了封阴丹的炼制方法。”

“他发现封阴丹蕴含的极大价值,便心生歹意,想窃取我的成果,将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斩杀!”

说到这,杜江面露冷笑。

“只可惜,楚河这厮只以为小道是个炼丹的榆木脑袋,却不知小道的火行术法,早已炉火纯青。一连三轮火法下去,便让其魂飞魄散!”

“小道自知楚河有金丹真人撑腰,连夜逃出宗门,于是沦落至此……”

费淇洲闻言,叹了口气。

不管杜江所说是真是假,至少今日,杜江让他听了一段跌宕起伏,还能自圆其说的故事。

便值得浮一大白!

“杜兄,此乃我酿的灵酒,请!”

费淇洲递出酒葫芦。

“好!”

杜江面露喜色。

清风观主见费淇洲与杜江相谈甚欢,心中微微焦急,接连对费淇洲打着眼色,

“费师兄,慎言慎言!”

费淇洲知道清风观主的意思。

毕竟杜江乃驭兽宗的弃徒,若是与此人较好,不利于费淇洲在青云宗的发展。

但这又如何?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修仙漫漫却又短暂。

若都以利益、好处衡量得失,经营人脉,那该多么无趣?!

无拘无束,无法无天,方是仙!

费淇洲大笑一声:“再喝!”

……

外界,

不少修者‘表演’法术结束,轮到费淇洲。

不少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尤其是在他的断臂上扫视片刻。

对于这位曾经的青云宗成字辈大师兄,众人可是好奇得紧。

只不过断了右臂,莫说斗法了,就连修行吐纳都颇受影响。

虽然听说这费淇洲并未堕落颓废,花了十多年的时间,也磕磕碰碰的修行至练气圆满。

但在众人眼中,多半也是用各种资源堆出来的。

是骡子是马,还得拿出来熘熘。

察觉到众人探究的目光,费淇洲停下与杜江的交谈,轻笑一声。

“却是抱歉了,费某的法,只做杀人争斗,不拿来卖弄。当然,若是有道友赐教一二,也不无不可。”

“好狂的小子!”

“呵呵真是上宗风范啊,原来我等的法术,就是拿来卖弄的。”

“还杀人斗法?你这后生见过多少血?”

不少修者闻言,顿时面色一怒,狠拍桌面,恶狠狠的盯着费淇洲。

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只做言语上的不满,一个二个屁股却好像生根了似的,牢牢坐在蒲团上。

“道友您去,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不了不了,方才撒豆成兵颇耗法力,我有些气喘。”

“那道友您上,你这铜镜怕快跻身法宝之列了吧?定能让这小子知道我等厉害!”

“哎呀却是不巧,我这宝贝每日只能催动一次,恰好次数用尽咧!要不……您去?”

“实不相瞒,我刚刚扎纸人,不慎把手指扎破了,却是让道友笑话了,我就不去了嗬嗬……”

“嘁,费师兄,你在后山禁足了十多年,怕是法术、法宝还是当年那些吧?装神弄鬼,便让我领教费师兄高招!”

突然,

一道讥讽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默契。

只见陆晨站了起来,双目中流露出澹澹笑意,似乎看穿了费淇洲的底细。

一众修者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陆晨,就好像看着一个……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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