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吃瓜’许久,李清霖倒是突然觉得那个做尽恶事的五火道人挺有趣的。
他是恶人,这一点母庸置疑。
但如果李清霖所料不错,五火道人应该是老山君故意留下的暗棋。
他当恶人,搅风搅雨,当时的丹栗山内忧外患,不妨有一个‘内奸’站出来,主动接应幽星坞、金宝阁,然后从中斡旋,争取最大的个人利益!
五火道人若是真的在小山君成长起来之前,执掌丹栗山,炼化灵脉而筑基,那五火道人便是丹栗山的乱世之主。
若是五火道人提前身死,或者山君在重重磨砺中逆流而上,以五火道人为垫脚石,镇压一切敌,小山君自然顺理成章,成为丹栗山的中兴之主。
或许在老山君眼中,谁炼化灵脉、谁当丹栗山之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维持这片天林的秩序,守护村民的香火。
李清霖不知道老山君是如何安排五火道人的,也不知道五火道人在老山君死后,真实想法如何。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世间恩怨情仇如此繁多,一笔笔冤枉账怎么算的过来。
难得湖涂罢了!
“不重要。”
李清霖的意志传出。
没错,不重要了。
五火道人死了,便是输了。
山君活着,便是赢了。
虽然若无李清霖点拨,改变了山君命运的织线。
丹栗山之主落入谁手,尚未可知。
山君沉默了下,渐渐明白了过来。
它然后对着不远处的山民说道。
“那些鬼魅不会再来了。尔等本月内,不要进山。后面那座山上,有只前朝尸僵破土而出,刚被路过的修者斩杀,僵毒未散。”
山君的声音传来,村民们又是砰砰砰的接连磕头。
然后才提起路边挂着的昏暗灯笼,互相搀扶着回村。
见村民们远去。
片刻后,山君缓缓走到歪脖子树下的小庙前。
小庙有些年头了,饱经风吹日晒,几经补缝封漆,里面供奉的是一只斑斓大虎的泥塑,五彩妆銮,栩栩如生,盘踞于底座之上。
而在大虎背后,却还有一个涂染着金粉的青衣道人石像。
道人的面庞有些模湖,看不清五官。
标准的手持拂尘,背负法剑,仙气飘飘。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这个道人的双手,生有六指,增添几分异人气息。
这个道人便是当年,路过太屋山,点化并传授老山君《听山祭》的道士。
老山君为感他的授道之恩,便令工匠为其塑造泥身,同受香火。
当然,由于老山君并不知道道人的法号名讳,更不知跟脚来历,所祭香火对道人并无影响。
只是老山君表达自己的弟子之礼罢了。
山君回头看了眼陷入沉寂中的狐尾沟,或许是隐隐察觉到了虎威,整个村子没有半声犬吠。
几扇窗户后,有人手持灯烛,在小心戒备着什么。
山君收回目光,朝丹栗山而去。
……
深夜,太屋山外围静谧无比,只有窸窸窣窣的昆虫叫声。
端木春不慌不忙的行走于栈道上。
他要前往下一个地方传道,引诱更多的修者上钩。
一侧是万丈悬崖,一侧是爬满青苔的石壁。
他走得很慢,似乎在等什么人。
“后进见过端木春前辈。”
从地面的密林中,倏然掠来一道遁光,身轻如燕,几次在岩壁上借力,如同惊鸿般落到栈道上。
一个带着青铜猴脸面具的黑衣人,向端木春作揖。
看其动作姿势,应当是名男子。
“金阙上相峰,小青童君杜词?没想到东华山居然舍得派你进山,当这牧羊人。”
端木春看了黑衣人一眼,似笑非笑。
“都是为宗门内的元婴老祖办事,谈何舍得与否。比不得端木春前辈传经十二年。”
黑衣人走到栈道边缘,轻拍栏杆,似乎想到了什么,道,
“不知贵宗的费淇洲道友,近况如何。”
端木春目光平静,道:“在后山阴风崖禁闭,虽然修为大有精进,但自断一臂,根基受损,筑基无望。”
“还记得当年和费道友畅游太白湖,红泥小火炉,同饮一杯绿蚁酒的惬意。他为小酒剑仙,我为小青童君,可惜一经多年,物是人非了……”
月光下,黑衣人语气有些惆怅。
当年小酒剑仙费淇洲乃青云宗‘成’子辈的大师兄。
而他小青童君杜词,乃东华山四大辅峰之一,金阙上相峰峰主钦定的下任青童君。
跟青云宗采取‘道德宏清静,法源广大成’这等辈分管理的方式不同。
东华山乃一师四辅的格局,即一主峰,四辅峰。
每座仙峰峰主的法号不同,却代代相传。
金阙上相峰的峰主法号,便是青童君,乃开创上相峰的首代祖师法号。
“你来找我,是想问丹栗山山君之事吧?”
端木春看了杜词一眼,道。
杜词开口道:“前辈慧眼如炬,六年前金宝阁死的人里,有我东华山的外门弟子,虽然已经取消道籍,但也不能随意被他人打杀。”
“当然。”
杜词转而说道:“最重要的是,先是腐母转世,后是丹栗山山君,他们或多或少,都与‘那里’有关系。
峰主他担心,那下面的阵法封印开了。”
闻言,端木春眉头一皱,神色肃然。
“是那粒金蝉无生剑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