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秋风起,已是十月。
李贤与刘吉和十几个下朝的官员走出奉天殿,遇到紧跟而来的商辂,便直接装没听见。
“刘学士,这次重修景泰帝陵寝及赏赐朝臣的费用,还需要几位学士给个批文,有了批文,户部才能拨银。请几位尽快。”
商辂走向刘吉身边,提醒他与李贤等人该将此事落实。
他没想到,陛下已经下诏平冤的事情,修建陵寝费用会卡在他们文渊阁这边。
陛下前不久才说过,今后凡涉及大量银两的批复,文渊阁四个学士都要过目且盖印,否则户部不予拨款。
另外,修建景泰帝陵寝,需要补上石马,石象,甚至墓道也已经残破,都要重新修葺。
景泰帝陵寝四周的石阶,按帝王的规格,需要新的石材,而这些石材还需要从福建等地运送。
另外若需工匠,便有上百人,也需要工部去安排,都是需要银子。
刘吉看了眼远处的李贤,摸了摸美髯笑道:“我等与李公商议商议,在问问陛下意思。”
闻言,商辂很是诧异,这等事情已经下了诏书,也是板上钉钉,为何还需商议,陛下都同意之事,何故在此处拖延。
见刘吉不肯签字,商辂也不再着急急:“那我今儿就拿给陛下去批,若是陛下问起来,我是不是说是你们需要商议,我等不及只能让陛下批?”
刘吉又气又急:“这……又不是我一个不签字,商兄何故揪着我一人!”
李贤虽说不满商辂,但也不敢耽误朱见深的事,道:“陛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又拿过去扰他做什么。”
思索片刻,商辂也并未打算去寻朱见深说此事,这种事情他若是解决不掉的话,那这个内阁便不必待了。
自朱见深主动为景泰朝臣平反,罢免天顺官员,商辂已经从心底对新君十分支持,尤其是两人对边防,对土地的策略不谋而合。
商辂知近来他被陛下召见,许是李公觉得被风头,因此不高兴。
能坐到这个位子,商辂也不是什么迂腐读书人,将单子递给李贤,温和笑着道:“李公。”
李贤不悦道:“怎么了?”
商辂心平气和:“您瞧,这诏书如今已经天下皆知,若是陵寝还是破破烂烂,岂不是让陛下受议论,到时陛下怪罪下来,我们可担不起。”
李贤收好单子:“这要核查,不是随便批复了事的,若是陛下发火,咱们都告老还乡算了……”
奉天殿前的广场上,商辂既不接李贤这话,也不动气,温和道:“此事暂且放置,我瞧此刻也快晌午,今儿议事有些晚,不如请李公去吃茶。”
“商兄,你我读书做官无非是为了两件事,一是效忠朝廷,二是为百姓做主,但凡我能对得起良心,这事儿也自是办了。”
“那李公是何意?”商辂缓过神,还以为李贤给自己打太极,便紧紧盯着李贤问道。
李贤笑了笑:“并不是我李贤为难商学士,大可不必,无非是这边儿的单子不查实,御马监的便是钻空子,还请商学士耐心等一等。”
随即,商辂从怀里掏出一纸工匠价格和石材等价格,他为了这件事,派人去将石材工匠都问了明细,甚至连工部的用工天数都写在纸上。
李贤望着他犹豫片刻,才接过那写满价目的文书,飞快看了眼,接着又望向商辂:“石材从何处运?工匠是从北直隶这边,还是南边,户部何时下拨银两。”
商辂道:“只等李公和刘公一起批了字,户部便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