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1 / 2)

只有春知处 风歌且行 12045 字 7个月前

二月天,太阳强烈的时候温度有些回暖,不似先前那般寒风刺骨。

纪云蘅本来想先回家一趟,但许君赫嫌麻烦,就让她将画具扔到了马车里,随后直接带着她去了郊外的一个靶场。

靶场平日里是衙门以及驻扎在泠州的将士们训练的地方,但许君赫似乎是提前将命令下达,纪云蘅跟着过去的时候偌大的场地上只有零星几个守卫站岗。

地上有数十草靶,远近大小各不同,位置比较靠后的草靶挂在绳子上,甚至会移动。

两边摆着庞大的武器架,刀剑棍棒一应俱全。

这里不是什么安宁之地,或许是士兵们训练的时候受伤是常有的事,那些血迹混入地上的石砖中难以清理,是以看上去有些骇人。

纪云蘅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她左顾右盼,眼中藏着好奇,紧紧跟着许君赫的步伐。

就见许君赫走到武器架前,取下了一把长弓,转头对她道:“过来拿一把。”

纪云蘅满心疑惑但还是照做,走到他边上挑了挑,最后选了一把看起来没有那么大的黑木弯弓。入手颇有重量,比她想象中的要实心,便用双手抱着,仰头看许君赫,“良学是要教我射箭吗?”

“差不多吧。”许君赫含糊地应了一声,取了箭篓来到草靶的前方,又说:“我要跟你比平射。”

纪云蘅诧异地跟过去,“我不会射箭。”

“就是不会所以才跟你比。”许君赫半点没有欺负人的姿态,理所当然道:“若是你会我还跟你比什么?”

纪云蘅很为难,想要反驳,却听他接着道:“若是你赢了我,先前你欠我的四个人情就作废了。”

她疑惑地瞪圆了眼睛,“四个人情?”

许君赫低头擦拭着弓,道:“方才在邵生的住处,我帮你铲除了一些不实的谣言,这不算一个人情?”

“什么谣言?”纪云蘅问。

“你不必知道,总之就是邵生居住之地的邻舍对你的编排。”

许君赫擦好了弓弦,一抬手,摆出拉弦的姿势试了试,说道:“人情债可不好还,更何况是我的人情,现在我就是给你格外开恩给你机会,你不想接受?”

纪云蘅想起方才在邵生家中那些孩子手里拿着的金叶子,这种东西在寻常百姓的家中不可能出现,也就只有出自许君赫之手。

这么一忽悠,纪云蘅立马上当,询问他:“那你的箭术厉害吗?”

“不太会。”许君赫说。

纪云蘅听到这回答,信心又多了一点,随后让许君赫教她射箭。

他站在纪云蘅的身后,攥着她的两只手,教她如何将弓箭摆正,如何搭箭拉弦。想学会射箭其实并不难,前提是不在意放出的箭能不能扎到草靶上就行。

纪云蘅试着放箭,头几支箭都落在了地上,最后一支倒是扎在最近的一处草靶上,尽管有些歪。

许君赫见状,将弓放在旁边的案桌上,

从袖中摸出一条丝带,就这么往眼睛上一蒙,说:“看在你是初学者的份上,我谦让你些许,这样如何?”

纪云蘅见他竟然将眼睛给蒙上了,顿时大为吃惊,在心中连连赞叹良学是个好人,为了让她偿清人情,竟然谦让到这般地步。

她摸着手里的弓,心想今日怎么样也能将这个四个人情给还了。

为确保分辨两人的箭,许君赫让人拿了些丝带来,纪云蘅的箭尾处系上红丝带,他的箭尾系上黄的。

两人在案桌边站定,许君赫拈弓搭箭,摆好了架势,对她道:“你说放箭我就放。”

纪云蘅摆弄了一会儿弓箭,选择了最好发力的姿势,应了声好。

规则也尤其简单,一人二十箭,看谁中靶的次数多就算赢。纪云蘅才刚学会如何放箭,但她觉得自己怎么也比看不见的许君赫要好上一点,更何况许君赫存心让着她呢。

如此想着,纪云蘅便负责喊放箭的指令。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一处比赛放箭,一人蒙着眼睛,一人才刚学会,比得倒是一本正经。

很快纪云蘅就发现自己上了大当。

在许君赫连续五箭射中草靶的正中心时,纪云蘅喊了暂停,跑到他面前伸长了脑袋去看他眼睛上的丝带,问:“你是不是假装看不见?其实这丝带透光,对不对?”

许君赫微微偏了下头,勾着唇笑,“给你试试?”

纪云蘅点头,真要试。

许君赫就把眼睛上的丝带拉下来反手蒙在她的眼睛上,然后随便一系,纪云蘅果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呆滞地摘下丝带,吭哧道:“还真看不见啊。”

再傻纪云蘅也意识到这是被骗了,许君赫的箭术远远不是他口中所说的“不太会”的程度。

她瞪着眼睛傻愣地看了许君赫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了弓,让比赛继续。

虽说自己是被骗了,但是答应了许君赫要比二十支箭,她就不会中途喊停。

然后就是惨败,二十根箭她才射中了四支,而许君赫每一支箭都稳稳地扎在草靶上。

许君赫道:“你是初学,能有如此成绩已是天赋异禀。”

这真假参半的话让纪云蘅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又主动提出再与许君赫比一轮。

在靶场玩了许久,纪云蘅因射箭导致双臂有些泛酸乏力,直到自己再不停下明日双臂一定会遭罪,便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弓。

只是许君赫夸人的时候显得像个好人,出了靶场又翻脸不认人似的,说她输给自己两轮,又添了两笔债。

“我都记着,等到了时机,我会让你偿还。”他如是说道。

纪云蘅坐在马车里抱着柔软的羽枕默不作声,憨厚地将六个人情给认了下来。

许君赫今日空闲,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带纪云蘅去玩,离开靶场后又去了南城区的万花楼那条街。先前年三十庙会是最热闹的时候,花灯摆满了一条街,但那晚许君赫在忙着郑褚归的事,而

纪云蘅祭奠了母亲之后就睡了,没有心思在街头欣赏花灯。

上元节那日的花灯也多,但当日郑褚归被毒死,许君赫简直变成了陀螺,为了查他的死因彻夜未眠,脚不沾地。

纪云蘅也因天气寒冷懒得在街上久逛,与苏漪转了转便回了家。

一直到二月份,许君赫才得了闲把纪云蘅拽出来玩。

万花街是泠州出了名的风月街,一年到头路边都摆着花灯,总是要比别的地方热闹一些。

许君赫带着她在街上游玩,起初两人并肩走着,时而停下来站在路边瞧一瞧热闹,后来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纪云蘅好几次为了给别人避让而退到许君赫的身后。

他伸手去牵,纪云蘅却下意识缩回手躲了两下,让他摸了个空。

许君赫眉头一皱,像是不耐烦的样子,一把牵住了她的手,说:“跟紧我。”

纪云蘅也有点怕自己被挤走,这才没再躲闪。

许君赫牵得有点用力,掌中满是干燥的温暖,与纪云蘅掌心相贴的时候总是随着走动而小幅度的摩擦,将手心磨得火热。

他偏头,状似无意地瞥了纪云蘅一眼,就见身边这人正对着街边的东西好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瞧,时而看到惊奇的东西还会睁大眼睛,发出小声的惊呼。

她似乎并不觉得牵手有什么特别。

许君赫对此有些不满意。

纪云蘅的确有洞察别人情绪的能力,但她终归还是太迟钝,总是看不明白他望着她的时候,眼神里藏着的东西。

就算他故意靠得很近,故意与她牵手,总是去找她,她也察觉不出什么。

就好像是故意装聋作哑,非要许君赫低头,将自己的心意全盘托出一样。

但许君赫知道,纪云蘅并非故意,而是真的不知。

他觉得烦恼,又将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把纪云蘅柔若无骨的手攥紧。

两人在街上走了一遍,从街头玩到结尾,期间还有许君赫去猜灯谜赢得了一盏小花灯,大方地赠与纪云蘅。

她很喜欢,提着晃悠了一路,年关里郁结的心情在此刻也完全好转。

等到两人游玩结束,天色也逐渐暗下来,许君赫不让纪云蘅回家,拽着她上山,去行宫吃饭。

回到行宫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但行宫处处点着华贵的灯盏,亮如白昼。

许君赫一回到寝殿就让人备水,他喜欢干净,通常在忙完了一整天的事后回到寝宫,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纪云蘅在寝宫里坐着等,正闲着坐在软椅上发呆时,荀言便悄声进来,唤道:“纪姑娘,奴才有一事相问。”

她回神,道:“什么事?”

“奴才听坊间传闻,寻常百姓在生辰日会特地煮上一碗面,碗中的面只有一根,称作长寿面,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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