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63(二更)(1 / 2)

体验过废王立武之时的抉择和收获, 李义府在意识到这条出路的那一刻,行动得不是一般的快。

这封向着皇后求情且向她表明自己用处的信,在极短的时间门内就已在李义府的手下完成。

他本就是崇文馆学士出身, 在李治担任太子位置的时候还曾经进献过《承华箴》一文, 虽说在文学造诣上不及许敬宗、上官仪等人, 要写一封言辞达意的书信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当书信写成的那一刻, 李义府望着面前的信又开始愣神。

李洋作为建议的提出之人,满心想着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 在旁催促道:“阿耶,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你着什么急!”李义府瞥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信是写成了, 要如何送去皇后殿下的手中呢?”

等闲的信件要想送到皇后的面前都没那么容易,何况是一封这样的信件。

在他已被禁足于府中的时候,就更难做到了。

他的长子李津,现如今为右司议郎, 次子李洽为率府长史, 均已受到了明里暗里的限制。

反倒是李洋素来行事有些混不吝,又因千牛备身的官职和不少权贵子弟有所往来, 还能享有那等宴饮的自由。

李洋旋即就见父亲将目光转向了他。

这目光中不仅有交托重任的意味,还有着几分打量。

李洋忐忑问道:“您莫非是要让我去送这封信?”

他现在又忽然觉得,自己提出的这个建议其实有些问题了。

他是肯定不能在此时离开长安前往洛阳的,那么正如父亲所思虑的那样,要由谁来将这封投诚信交给皇后呢。

可恶,为何皇后偏巧就在洛阳未曾回返!

但大约是因身处困境之中,李义府的脑筋转动得要比平时快得多。

他忽然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臂,急切地问道:“你有没有办法和一个人搭上关系?”

“什……什么人?”李洋一头雾水, 却已见父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缕势在必得。

李义府答道:“贺兰敏之。”

皇后殿下的亲姐姐武顺在来到长安后,也带来了她与亡夫所生的一对子女。

比起被流放边境的武家几个男丁,武顺和其子女的待遇无疑要好得太多了。

就比如说贺兰敏之,正是因为他那皇后姨母的缘故,才得以入学国子监。

若非他早年间门不在关中,当地官学的水平有限,按照历来的规矩,皇后亲属是能进弘文馆就学的,现在才退而求其次。

但恐怕距离这一天也不会太远了。

谁都能看得出,只要皇后不倒台,贺兰敏之的地位绝不可能太低。

加之此人相貌绝佳,又有几分聪明才智,竟是在长安城的贵族子弟之间门有了点风头。

不过因贺兰氏没什么高官在位,这种所谓的“风头”到底有几分是彼此间门脸面过得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义府朝着李洋又追问了一句,“你能和他搭上关系吗?”

“我认识他啊,”李洋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就已有些惊喜了,连忙答道,“我去年的时候还请他一起喝过酒。”

贺兰敏之今年也才十八岁的年纪,骤然将他放进这长安城的花花世界中,外祖母和母亲又对他多加纵容,以至于根本不必李洋单独与他攀关系,他就已和对方有过照面。

或许关系算不上亲近,但若要说“搭话”,还是能做到的。

“那好。”李义府真是头一次觉得他这个儿子看起来五官端正,异常顺眼。“想办法说服他,让他为我们传这封信给皇后殿下。”

“至于需要多少财物来打开门路……”

他将信拍在了李洋的面前,“不必在此事上吝啬。”

他不能坐以待毙,那么必要的开销就省不得!

贺兰敏之不仅年轻,以他过往经历来看,眼界应当也不够宽……难道不是这个最佳的传讯人选吗?

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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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月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是蜀中鸟雀众多吗,感觉这两日总能在外头看见喜鹊。”

“说不定是公主近来会遇上好事呢。”段宝元回道,“反正总不至于是来庆祝我上任的。”

自抵达益州都督府就任这个长史位置后,段宝元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刚被贬官的高履行根本不想跟他交接。

益州都督府总领八州事务之余,还要额外监察两个都督府。

当然了,这两个都督府又各自下辖数州。

合计一算,二十多个州!

别看川蜀境内的各州面积都不大,但既然是独立的“州”,也就有着独立的州府和整套管辖体系。

益州都督府长史到任,各州文书必定陆续汇总到他的面前。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各州悬而未决的当地纠纷合计还有百余起,统计的人口名录和情况概述也有几十卷之多,更不用说是种种需要都督府长史签字敲章的文书了。

还有一件要命的事情,就是这川蜀地界上因南蛮众多的缘故,在姓名上也就……不太遵照中原的规矩。

段宝元他记不住啊!

他已经能够预料到自己的未来了。

别看他现在还看起来有几分福态,恐怕等到李清月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得瘦一圈了。

也只能看看,能不能尽快从邻近的州府官员里提拔出几个能干实事的,帮他分摊一点政务了。

他一边唏嘘于自己的“历练”真是要磨掉一层皮,一边也没忘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安定公主这个小祖宗还没送走呢。

李清月能以这等方式将孙思邈给邀约到湖中,又将他说服一并北上,确实让段宝元感到很是惊喜。

这意味着他原本预想中可能出现的冲突并没有发生,将潜在的危险都给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但很显然,若按照公主的计划,这件事还未曾结束。

所以他也还得继续操劳。

果听李清月已继续开了口,“先不管喜鹊到来是不是吉兆了,我想先问段长史一个问题,自你抵达益州到如今的几日之间门,你觉得你要坐稳这个位置,是应当取强硬政策还是怀柔。”

段宝元没有犹豫:“往后如何姑且不论,起码现在,一定是怀柔。”

高履行这个前任长史在此地所做的事情,是段宝元最先关注的。

他确信,若是将其总结起来,就是“善政”二字。

这也是段宝元效仿的方向。

起码在五年内,大唐都不可能从北方边境上腾出余力来收拾川蜀这头的豪强,所以为政的长官只要能在此地不做错事,不恃强权,联结各方关系就足够了。

段宝元甚至有些怀疑,他会被派遣到此地来,还因为他赶巧长了一张相当面善的脸。

至于等到站稳了脚跟之后要如何做,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了,更要看陛下的态度。

所以他现在这么说倒是没错。

李清月点了点头:“那么我有一项计划,想劳驾段长史看看是否可行。”

她话音刚落,就将几张纸推到了段宝元的面前。

他低头看去,只见上面用端端正正且有点幼稚的字迹写着,【以落实益州都督府医疗制度为怀柔策的可行分析】。

段宝元眼皮一跳。

好一份正式的文书!

但他转念一想,安定公主自己就早熟,接受的还是刘仁轨对她的教育,身边的唐璿、卢照邻均不是简单人物,近来又结识了孙思邈,会提出这等想法,也在情理之中,他便接着看了下去。

在文书之中,安定公主为他分析道,高士廉和高履行父子是两代官员接替,在此地造成的影响力不小,若要得过且过度日,肯定是比不过的。

更麻烦的是,同样是走怀柔仁政的策略,有一些事他也不方便直接去做。

比如说修缮水利设施。

这一项上的投入太大,一旦在某个环节没能配合妥当,他可能就要有过无功了。

段宝元看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和他所想的并无差别。

下一段更是切中了他在翻阅卷宗之时的想法——

他也不能效仿洛州那边举办水陆法会。

一来,没有相应的形象工程和宗教可以给他效仿,二来,这种事情同样是劳师动众且开销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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