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立观看燕阳炼丹的盘屐一脸肃穆，希古脸上则带着些古怪。

半个时辰过后，丹成。

燕阳却并未急于收丹，而是对希古说道：“大师，您看晚辈所炼制的丹药成色如何？”

希古沉吟一会儿，说道：“中等偏上吧，不会圆满！”

燕阳又问盘屐：“盘宗主，您看呢？”

盘屐笑笑：“我不懂丹道，然而相信希古大师的判断。”

燕阳笑道：“盘宗主，我不想打你的脸，不过事实要打你的脸，我也没办法。”

说话之间，忽地将丹炉打开。

顷刻之间，室内充满了浓香。

大弥丹原本没什么香气，可是燕阳为了渲染气氛，特意加入了一味带有香气的药草，并且这种药草对丹药的品质没有任何影响。

“好香！”盘屐忍不住捂着鼻子，似乎是要阻止香气的过分刺激。

希古冷脸说道：“小子，炼丹不是故弄玄虚，你加这些没用的彩头干什么？老夫对丹药的评价，不是看这些彩头，而是看它真正的品质。”

燕阳笑道：“这迎头彩没有别的意思，乃是晚辈对大师纡尊降贵来到我云霄宗的一种欢迎仪式。至于丹药的品质，大师该怎么评价就怎么评价，晚辈相信大师的判断。”

“嗯，这还差不多！”

希古说着，从容靠近丹炉，施展御物术拿起一颗丹药，先是放在鼻子边闻闻，继而双手将丹药掰开，仔细观看起来。

越看，他的神情越凝重。

盘屐见状，也凑过来观看，一边问道：“大师，是不是令人失望至极？”

希古看他一眼，将丹药递到他手里，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盘屐先是在希古脸上扫一眼，接着开始看手上的丹药，须臾，开口说道：“这怎么可能！”

一边说，一边用目光来回在丹药和燕阳身上打量。

燕阳笑道：“二位，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作出判断的话，不妨再看一颗，反正我这一炉总共炼制了十颗。”

盘屐闻言，不待希古动手，急忙放下手里的丹药，又从丹炉里取出一颗，掰开观看。

看罢，将这第二颗丹药递给希古。

希古接过丹药，随便瞧一眼，便将它放在一旁。

“大师，别打哑谜啦，揭盖子吧！”燕阳催促道，“你们这么鬼鬼祟祟的，弄得晚辈心里直发虚。”

希古定定地瞧瞧燕阳，叹道：“老夫阴沟里翻了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盘屐接茬说道：“小子，我的确打了自己的脸，你这一巴掌来得太重！”

燕阳将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扫来扫去：“怎么，两位前辈，莫非我真的侥幸炼制出了完美丹药？”

“小子，此时此刻，你是不是很得意？”希古开口说道。

“岂有此理！”燕阳回应道，“在名满天下的大师面前，晚辈再想得意，又如何得意得起来？”

希古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身为武者，哪里来的精力研习丹道？”

燕阳回应道：“这并不奇怪，习武之人应该不止我一个人会炼丹，只是由于前辈习惯于将武道与丹道对立起来，想法过于固执，方才感到奇怪。晚辈以为，无论是武道还是丹道，甚或器道，业者都须兼收并蓄，方能开阔思路，借助他山之石增加对自身浸润之道的感悟。因循守旧、故步自封，则只能将自己束缚在一个小圈子里，无法实现创新、突破。我意如此，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希古闻言，当即陷入沉思。须臾之后，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我现在有了些明悟，需要静静思索一阵，你等切不可扰乱我的心神！”

燕阳闻言，给盘屐使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地从炼丹室出来。

盘屐尚自错愕，却听燕阳说道：“前辈，我云霄宗虽则刚刚创立，晚辈的修为虽则比您差之甚远，可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的，您说是不是？”

盘屐急忙点头：“那是那是，你小子形同妖孽，前途无量，必定能够光大云霄宗，使之成为仙界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燕阳白他一眼：“晚辈说的是现在，您却说那虚无缥缈的将来，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

盘屐疑惑道：“现在？现在不是很好吗？难道有人敢在你们云霄宗捣乱？”

“前辈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燕阳板起脸来，“我来坊市的时候，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您与希古大师恶声恶气地逼问谁来着，这一点您总不能否认吧？”

“这个——”盘屐一时语塞。

他与希古二人来云霄宗，确实没安着好心，原本是抱着找茬乃至杀伐的心态来的。这一做法尽管有一定的正当理由，却在很大程度上违反了武林规矩，存在以大欺小的嫌疑。易身处之，倘若有人去盘陀宗这么气势汹汹地搅闹，他盘屐必定大为光火。

希古是享誉仙界的丹师，人家云霄宗宗主或许不会拿他怎么样，可他盘屐与云霄宗宗主同为武林宗门的宗主，人家若是给他安上一个倾轧同道的恶名，那他必定解释不清楚。

“那个，燕宗主，”盘屐心念急转之后，连对燕阳的称呼都换了，“盘某来得确实鲁莽了些，来到之后也不该对那些炼器室耍威风。不过，燕宗主千万不要误会，盘某并没有欺负云霄宗的意思。像云霄宗这等大有前途的后起之秀，盘某扶持还来不及呢，焉能加以欺负！”

“扶持是吧？”燕阳继续冷着脸，“迄今为止，我从您身上看到的只有居高临下的姿态，却没有看到任何扶持举措。盘宗主，您不会以为晚辈是个白痴吧？”

盘屐急忙摇头摆手：“岂有此理！燕宗主这样的有为青年若是白痴，这仙界就没有明白人了！我的意思是，咱们两个宗门相隔不远，今后免不得要打这样那样的交道，如果云霄宗有甚难处，我盘陀宗一定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予以帮助。请燕宗主相信，我盘屐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哼，口惠而实不至，这样的做法连小孩子都会！”燕阳根本不买他的账，“至少我现在相信，盘宗主是个喜欢开空头支票的人。”

盘屐被燕阳一句句怼到墙角，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哪还不知道燕阳是在拐弯抹角地向他讨要好处，却无法一口拒绝，因为他实在是理亏。

对人家做了亏心事，给人家些补偿其实也应该。更何况，这个小子已然是无痕大师的弟子，并且看样子还可能会成为希古大师的弟子，跟他搞好关系自己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