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的武林山脚下,这些年难得出现了一丝喜庆的氛围,这一片原本也是贫民区,一潭死水之下的生活持续了多少年了。
但是贫穷人家也有婚丧嫁娶,也有喜怒哀乐,这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虽然平淡如水,这一年当中的该有的年节大家也是不会放弃的,更何况这娶媳妇的大事。
丙午月己亥日虽然不是黄道吉日,但也算是一个好日子,宜婚丧嫁娶,所以苗毅在这一天用一顶花轿把陆芸娥迎娶过来。
全套的礼服和依仗该有的都有,但大多是街坊邻居张罗的,算一算没花多少钱,在破落户的苗家来讲,也不算是委屈了新娘子。
婚宴的酒水菜肴也还不错,起码分量十足。
穷苦人家过年也要吃顿肉,结婚这样的大喜之日,自然尽量也会有些荤菜。
好在杭州临安自古鱼米丰足,各类水产很多,酒桌上就算是没有多少大肉,一尾肥美的鲜鱼总是少不了的。
酒水更是尽量满足,有米酒行接到这样的订单,早就有伙计抬着几口大酒缸送到了院子里。
这场婚宴花销不少,苗毅基本上是被掏空了!
好在前来赴宴的人总还是随点礼金,三文五文的也算是资金回笼了一点。
多数街坊邻居还是拿着鸡蛋青菜等物随礼,苗毅作为主人自然一视同仁,来者不拒,平等对待,笑脸相迎。
帮着清点礼金的小屏却偷偷找到苗毅,小脸绷着,既兴奋又有点惊恐,甚至因为紧张,胸口还在起伏。
“姑爷!刚才有人送来了的,却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留下吃酒,您看看……!”
这是一封五十两银子的贺礼,等同于是一笔巨款!起码在座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
“来人什么打扮?”苗毅问道。
“青衣小帽,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家丁。”
苗毅想了一下,随即笑了,他已经知道是谁送来的贺仪,自己曾对亓景林说过,他需要钱,那么这就是一个很适合收钱的借口了。
“没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婚礼举行的很顺利,喝了合卺酒之后,新娘被送进作为洞房的东厢房。
苗毅出来招待客人,今天不但有街坊四邻,他衙门里面的同事也来了不少。
不出预料的是,徐总捕头并没有来参加婚宴。
但他让人送来了二十文的份子钱,可算是抠门到了极致。
衙门里的同事唯一个给面子的是杭州府押司卞秀,他还带了主簿送的礼物。
对此苗毅很是感激,这种场面下,自然要多敬几杯酒的。
押司卞秀为人和善,他是吏员,是有身份的人,跟捕头的级别没差别,但在下面衙役和快手的眼里却还是属于大人物的。
今晚的婚宴,卞秀多喝了几杯,显得很高兴,他拉着苗毅和蔼的说话。
“苗老弟,你新来杭州府,咱们一向少了走动,这不好,以后你可要多联络。”
“那是那是……!”苗毅含笑应承。
卞押司与钱塘县的赵押司不同,赵押司那边自己送去了请柬,但人家却推脱了,虽然派人送来礼物,但人是不会到的。
苗毅知道自己婚后还是需要提着礼物走动的。
眼前的卞押司他则是必须要搞好关系,趁着这样的场合,跟他多喝几杯酒也算是一种手段。
可能听到了衙门里面的一些传言,卞押司对苗毅说道:“至于徐头那边的事情,你也不用太在意,他也是最近几个大案压力较大,倒也不是针对于你。”
总捕头徐雄哪里不是专门针对于自己?苗毅清楚,不过是自己的孝敬少了而已。
这时候却要表现的受点拨的态度,苗毅连忙点头。
“押司说的是,都是同僚,作为手下本该多为徐头尽力办事,分担重担,这一点筱临分得清。”
“这就好,这就好!”卞秀很满意,苗毅很上路,自己很有面子。
热闹的婚宴终于结束了,王婶带着一群街坊邻居帮忙很大,最后也是她把一些喝醉酒的年轻人轰走了。
临了王婶拉着苗毅反复告诫。
“我可是把你家娘子交给你了啊,以后你们两个可要好好过日子,人家陆家姑娘娇滴滴的,咱们可不能对不起人家。”
“王妈妈说的是,筱临牢记在心里了。”苗毅自然也是万分感谢。
终于是宾客散尽,满院狼藉,这还是王婶带着人帮忙收拾了一下的结果。
自家院子里的大桑树上挂着好几个红灯笼,加上其他位置上的灯火,苗毅家里可算是灯火通明。
现在则是夜深了;烟火灭了;蜡烛倒了,也该安歇了。
苗毅关上了院门,看了看院子里面的几个大酒桌上的杯盘狼藉,不由得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