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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砸在伞面, 炸开震动鼓膜的噼啪杂响,孟疏雨心里的骂声也像在放鞭炮。
她是真没想到,加了一个周末的班, 难得抽空和陈杏聚上一聚, 还能被周隽差使出来。
说什么他两天没合眼不能疲劳驾驶,让她接他去酒店睡一觉。
她看到消息的时候想任煦估计累倒了,周隽最近也挺惨的,只好扔下姐妹赶过来。
结果到了一看, 这人刚从咖啡店出来,哪儿有个诚心要睡觉的样子。
他这摆明了就是不用白不用地剥削她这个劳动力。
所以刚才在咖啡店门口她一个没忍住, 指桑骂槐地说了句“这雨下得还真是时候”。
然后周隽回了她一句:“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是时候了。”
大概在说他们认识第一晚那场拉开她社死生涯序幕的雨。
气得她实在挤不出好脸色来。
两人穿过马路到了对街车边。
周隽撑着伞走到驾驶座那侧, 等孟疏雨上了车,绕到后座收了伞拉开车门。
两道车门一关, 雨声彻底被隔绝在外。
孟疏雨看挡风玻璃一片雾茫茫, 开了除雾等着雾散,从后视镜望了眼周隽:“周总,我是和朋友吃晚饭吃到一半过来的。”
周隽掸袖口雨水的动作一顿:“所以?”
“所以希望您是真的困了, 否则我会觉得我的劳动完全失去了价值。”
“怎么会, 你刚没看到简丞在?”
孟疏雨一愣之下转过身去:“他也在门口吗?”
“你们渣女确实忘人忘得挺快,他就坐在窗边。”
“那我不是来接你的吗, 我当然只注意着你了……”孟疏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在你干嘛还让我来?”
“你是我的助理,你来接我不是天经地义?”
孟疏雨还在梳理这话的逻辑, 又听周隽接了下去:“我总不会让我喜欢的姑娘冒雨开车跑这一趟。”
“……”
原来折腾她这一趟是为了向简丞表态:她只是他周隽随便使唤的员工,不是他喜欢的姑娘。
也对, 既然要解释,那这个澄清确实很有力。
别说简丞了, 连她这个当事人都觉得非常可信。
“怎么,”周隽看着她冷淡下来的眼色,“下午着急收场,现在收场了又不高兴?”
“我怎么不高兴。”
“那你这什么表情?”
“我高兴起来就是这个表情。”
孟疏雨一字一顿地说完,转回身握上方向盘,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
孟疏雨把周隽送到香庭,按公司制度标准给他开了间行政套房,完了闲着没事就去了酒店会议室,和人资的同事继续筛简历,一直忙到深夜才回了自己的标间。
之后两天,孟疏雨在南淮接着跟进校招的事。
周隽因为爷爷还在观察期走不开,也在南淮多逗留了两天。
周二傍晚,孟疏雨这边告一段落,打算回杭市的时候问了下周隽的安排。
听说他爷爷下午刚脱离危险期转到普通病房,他准备陪床到晚上再走。
孟疏雨算着等几个钟头就可以免去地铁转高铁再打车的苦,决定再搭一次不要钱的顺风车。
等周隽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任煦开车,孟疏雨在路上抓紧时间给周隽汇报了校招的情况,然后把这周剩下三天的工作安排跟他捋顺。
一路忙到杭市偏郊。
接近十二点,任煦把车开到孟疏雨那栋公寓楼下,先放她下车。
孟疏雨讲了半天工作困倦至极,一想到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就更萎靡,不太有精神地和周隽说了声明天见,拎着手提袋下了车,呵欠连天地进了电梯。
到家门口,眯着眼打开指纹锁。
一拉开门,忽然扑鼻而来一股酸臭味。
孟疏雨奇怪地皱皱鼻子,按亮玄关的灯往里走去。
穿过玄关一偏头,脚下蓦地一滞――客厅原本干净的白墙上喷溅了大片大片的暗红色液体,满墙的狼藉。
午夜十二点,这触目惊心的墙壁,还有空气里充斥的恶臭……
孟疏雨自认不算胆小的人,也还是在一瞬间毛骨悚然起来。
但比起神神鬼鬼的灵异事件,她很快想到了更应该担心的事:这不会是人为的恶作剧吧?
她已经离家五天,会不会有人进过这间公寓。
甚至会不会有人现在就藏在这个屋子里。
孟疏雨在南淮工作的时候和爸妈住在一起,没有太多独居的经验。
但在公司里听不少租房的女孩子说起过吓破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