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不可。”容寂显然觉得荒唐,惊诧万分的怔了许久,脸颊烧红,不成体统!忽地闭着嘴唇将他推开了。
知晓他手动不得,也未曾施力,倏地站起身来说:“你心思单纯,你吸人精气的这种方式……不可再对其他人用!对我也不成。”
“哦,这样也不体面是么?”
“自然,成何体统。”容寂抿了下唇,又抬手擦了一下。
见他这动作,古遥歪了下脑袋,觉得他肯定是不喜欢这样了。
“那师哥觉得我怎么做?你来教我,你同意我采你身上的…嗯,精气,”古遥还是用了精气这个说法,“可你不要我这样,也不要我那样。”
是他要自己换个方式的。
但古遥记得,陆拂尘说过:“只有道侣之间才可这般。”
可那是修界,这是人间,自是各有规则。
他和师哥称不上道侣,但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师兄弟了,这层关系,难道不比道侣么?要知道修界的道侣关系,大多很短暂,凑合着一起修炼,没多久又分开另结道侣,此类事比比皆是,更有的还会互相背叛。
说起来还比不上他和师哥之间的深厚感情。所以他觉得,道侣能做的事,自己就不能同他做了么?哪有这种道理。
“你先把药喝了。”容寂想起数年前,在这雪原上遇见推山雪那一次,古遥还是个小狐狸,就会这样吸他精气了。成了人还是会这样,足以说明其实小狐狸根本不懂,成了大人,本质上还是个小孩子。又是自己顾着长大的,万不可失了度。
“又要喝药了啊……”
香贡上师给他开的药方原苦,容寂在其中加了几株甘草熬制,增添了一点甜,但味道古怪,古遥并不喜欢。
容寂将他抱着坐起身了,端着药喂他,古遥皱着脸吞下去几口:“这药对我无用,只有你身上精-气才对我管用。”
容寂板着脸:“你可知,你方才那举措,在人间我们叫什么?”
古遥眨了下眼:“叫亲吻是么,我看过书的。”
“你……”容寂没想到他竟知晓,可又完全对此懵懂,气不打一处来,把勺子重重往碗里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你知晓还这般!”
“我亲你吻你,有错么?”古遥更不理解了,纵然不知也理直气壮,“老和尚给我的书里,就是这样教的,我喜爱你,没有害你,若是害人,我不会这样做的。师哥若不喜欢我就不这样了。”
容寂顿了一会儿,继续给他喂药,古遥却摇头不肯吃。容寂说:“你不知什么叫喜爱。”
“我当然知晓,我愿意把烧鸡分你一半,我是善恶分明的狐狸。”
容寂一听他这样说,那股子气恼消散成了无奈,你看,他就是不懂,而且心月孤悬,旁骛杂念。容寂悉心道:“小花啊,这两种喜爱不是同一种,人间的感情分为很多种,你我之间,有依无恋。”
若问容寂懂么,他也不懂,可显然要比古遥懂得多。小花对自己是深度的依赖,容寂对他解释了很长一番话,还举例说:“你还是出家人,莫说对我,我是你师哥,会告诫你不可,你若旁人这样,旁人不会像我……”容寂觉得,如果古遥真像其他妖一样,跑出去瞎害人,吸他人的精气,他家这无知的妖,反而是被占了便宜的那个。
古遥听不得他碎碎念,有一半都没听,好想捂住耳朵,又没有手,就把脑袋缩进褥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看他:“你比昌迦寺的喇嘛还啰嗦。”
“你不喜欢听我讲道理?”
“我觉得你讲得很无理。”古遥背过身去,闭了眼睛,不要跟他说话了。
容寂将他翻过来:“药喝完再睡。”
“不要,冷了。”
容寂说了一堆话,那碗药自然是冷了。
“药炉里还有。”他说。
“我不喝了,你什么都不要我做,那我也不听你的,不喝了。”
“喝了病才能好得快……”容寂如何说,他还是装聋作哑,露出来的粉白狐耳动一动,但就是不回答自己。
容寂揉了揉他的发顶:“我没有不让你做,起来喝药。”
嗯?
古遥再次扭过身,睁着两只圆杏眼望着他。
“我们约法三章,睡着时,尾巴裹着,不许乱动,你也不能乱蹭,你是狐,不是蛇。我不清楚你那些法门,只是……”容寂再次抿起唇。
仿佛还有那柔软的触感,那一瞬其实他什么也没想,又什么都想了。他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这样,不许。”
古遥点点头:“我不碰你那里了,你嘴里有药味,还苦呢!”
容寂摸摸他的头:“乖,进去睡觉,要守规矩。”
如此三月有余,古遥的手恢复了一些,可以动弹了。春日一来,积雪化了,容寂跟香贡上师告别,带着小花慢悠悠地回了中原。一面走,一面见到山就要问山脚下的路人,山上可有庙,古遥就会飞上去看一眼,是不是东来寺。
果然不是。
东来寺的山脚底下有个小村庄,村民很会养鸡,这里也有养鸡的农户,可到底不是他的老家。
对于回家,古遥仍一筹莫展。
国师一死,覆巢之下无完卵,天师府散了,一路上见不到多少道士,仍有一些执迷不悟不肯改行的,容寂碰上了就顺手杀了,免得祸害动物。
容寂飞鸽传信给在越州的臧昀,告知他自己带小花回平江府。那飞鸽传书快,约七日信笺就能传到,古遥困惑,把那飞鸽拽下来看:“为何这里的信鸽能飞得这么快?七日就到越州然后飞回来,比我飞得还快呢。”
纵使自己拍个疾风符,飞到越州也要好几天,这小小的平凡鸽子,却比他的速度要更快。
这点就跟醉仙楼的小二长相说话都差不多一样,成了谜。
回平江府后,容寂差人来打扫院宅,又去寻那古遥很喜欢的厨娘,得知对方今年春因疾病逝。
翌日,容寂带他上街去,只见满街都是敲锣打鼓的大红轿子,放着鞭炮,红彤彤地扬洒整个平江府。
古遥不是第一年来人间,看见穿着红衣的新郎官在马上,见怪不怪,跟着围观人群一起瞧热闹:“今日怎这么多人成亲。”
旁有个大叔点头:“今日是七夕,”扭头一看,是个这么俊的少年郎,也穿红衣,忍不住问:“小官人可曾娶亲?”
“未曾。”
“小官人可是住在城南云萝巷?我好似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