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撂摊子走了,剩下的一堆人慢慢站起来,毛澄站起身来,过来盯住那个小官的眼睛:“你过来。”
毛澄与杨廷和交好,自然知道这其中有杨公授意,但是,杨廷和的本意绝对不是这样的!
冯致只觉得两条腿都发软,像是个木偶一样跟着进了后面,刚进了屋子就禁不住跪倒在地上:“大人救我啊!”
杨廷和是当年他的座师,在朝中官居首辅,他自然想要巴上去,也好让这位大权在握的首辅大人能拉一把自己,当官的,谁不想往上攀呢?
但是杨大人的门生多了去了,眼巴巴等着他提拔的人才也多得是,他不过是个科道小官,如今年过而立,在官位上蹉跎数年不得寸进,就这个天分资质,根本就不在杨廷和眼里。
朝廷年年科考,有的是人向杨先生献好,初入官场的年轻人,底子干净,又有冲劲儿,自己拉一把,便是他一辈子的恩主,有这么多选择,他又何必用冯致呢?
但是阴差阳错,新帝迎立的使团筹备时,他祖籍正好是安陆,为着这一点缘由,他又自己使了使劲儿,终于挤进了这个使团里。
临行前,他只接到了一点意思:“若有机会,小心试探试探新帝的性情。”
他不过是寻常劝谏,又怎么知道,一句话戳了新帝的肺管子,那猫回得来还好,若是回不来,那他往后......
毛澄只觉得眼前发黑,他只恨自己没能在这厮刚开口的时候一脚把他踹出去,连累得满屋子人都担惊受怕!
但眼下,却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帮着去找了。
李盛跑出去找了个窝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了黄昏时候,这个大窝的主人回来了——是一只大野鸡,怒气冲冲地就要过来啄死这个侵略者,李盛有些理亏,马上就逃跑了。
他在外面游荡到夜里,看着天黑了,就开始悄咪咪地往驿馆那边走,至于朱厚熜一行人会不会已经离开了——要是小朱对他连这点情谊都没有,那他还搞什么事情,趁早躺平算了。
到了驿馆,果然兴王府的熟面孔们还在,李盛在系统的帮助下迅速锁定了朱厚熜的房间,一路溜着墙根过去了。
屋门已经关了,李盛跑到窗户跟前,借着一个灯架子掩护,伸出前爪拍了拍窗户。
朱厚熜因为白天的事,烦躁得坐立不安,这会儿正坐在床前闷闷地,忽然就听见窗户那边的响动,以为是蚊虫往明光这边飞撞在了窗户上,心里更恼怒了:“黄锦!黄锦!你的差事”
忽然,他噎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点点猫耳朵形状的影子。
朱厚熜赶紧过去小心地开开窗,就看见昭昭正蹲在窗口大眼睛看着他,看见他过来了还歪歪头。
宝贝大猫猫失而复得,朱厚熜心跳都快得不得了,感觉手心都出汗了,正想说话,就被塞了一嘴毛毛。
李盛看见他要张嘴,立马一甩大尾巴,把尾巴堵在了他嘴边——给老子闭嘴吧你!
李盛对着铲
屎官眨眨眼,试探性地把尾巴撤下来,看见他不说话了,这才满意地一甩尾巴进了屋子。
朱厚熜脑子快,很快就闭嘴了,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昭昭的心思——昭昭一定是害怕别人知道它回来了还要把它关起来,所以才不敢出声的!
想到这,十四岁的少年心里更恨了——老子是进京当皇帝的,不是当孙子的,可恶的方致,呜呜我的昭昭好可怜!
李盛进了屋子里就冲着桌上的点心去了——大半天没吃饭了,饿死猫了!
看了半天,只有三盘子点心,这吃个啥啊!
李盛蹲下来生闷气,宴席上也就罢了,朱厚照新丧,小朱也不好主动要肉食吃。
正当他筹划着去厨房搞个鸡腿的时候,就闻见旁边传来一阵香气,扭头一看,小朱正把那个黄色焦皮点心掰开,把里面的鸡肉丁挑出来给他吃,这个是肉点心!
李盛吃得蛮开心。
正吃着,那边黄锦敲门:“主子,我过来了。”
“没事了,你我心里难受,你去把行李里面给昭昭准备的肉干拿来我看看。”
黄锦:昭昭丢了他也很难受,但是主子爷这个逻辑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啊,睹物思猫?
但是拿肉干很利索。
于是李盛吃上了肉干,还有小鱼干和奶酥。
吃完后,大猫猫打了个嗝儿,跳上朱厚熜的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打算睡觉——他不打算去野外求生了,睡惯了丝绵软垫子,再睡土窝窝,落差有点大。
朱厚熜躺下看着脑袋边上的猫,觉得有点奇怪,昭昭看着也不害怕啊,甚至有点过于放松了,尾巴尖尖还晃来晃去,两只猫瞳眯起来,前爪翘起来,爪勾一动一动的。
他忽然想到,昭昭干坏事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神态——据孙交说,昭昭被他们家的鸟骂过,后来就老是去欺负人家,吓得两只鸟疯狂掉毛。
想到当时昭昭明明是一点不害怕地打算上去挠人的,后来不知道为啥突然就跑了,旁人看不出来,他可是一天到晚地跟昭昭待着,连他练字,大猫咪都在旁边趴着,后来熟悉了,一看猫咪抖耳朵他就知道是要揉揉。
那会儿心情激荡没注意,现在平静下来,他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昭昭不会是故意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能聪明到这种程度?!
但是昭昭本来就不是普通猫,是天地间造化灵物啊!
不愧是能一门心思修道的嘉靖帝,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试探性地嘟囔了出来,果然,昭昭的尾巴尖都不晃了,还扭过头来盯了他一眼。
果然就是!
朱厚熜只觉得心里一下子痛快了,伸出手揉揉猫头,要不是作戏作全套,他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不光是方致,就连毛澄,言语间也不止一次有过试探,让你们作,让你们试探,这回吓不死你们!
第二天一早李盛就跑了,朱厚熜则是在诸位大臣的请求下“勉强”同意了继续前行的计划,并且“神色怨怒”拂袖
而去。
众臣也是一边心慌一边劝谏,没法子啊,总不能让皇帝这位子一直空着吧。
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很压抑,直到第三天,在大家安顿的时候“发现”了昭昭的身影,但是那金黄色的一大团很快就跑掉了。
朱厚熜也是戏精,还出来深情呼唤了一回,大猫猫这才“不舍”地冒出来看了一眼主人,然后又跑了。
新帝“环视众臣,愈发冷淡”。
后面几天中,这样的场景重复了好几次,昭昭似乎一路随行,舍不得主人,但又忌惮些什么,总是不肯留下。
直到六天后才肯跳进朱厚熜的怀里不跑了。
经了这一回,队伍里安分了不少,两方的第一次短暂交手结束,文臣代表团退避。
没办法,理亏啊!君臣博弈争夺话语权是正常现象,但不能过分了啊。
何况,人家搞权谋都是部堂往来人事调动,流行的是风平浪静而暗潮汹涌,你这可好,欺负人家小皇帝的猫,手段简直太低级也太粗糙了,传出去都丢份儿。
队伍里几百人都松了口气,当晚就连厨子切菜的声音都大了起来——没办法,真的很怕哪天皇帝不痛快了找茬啊!
李盛听力好,就算他们小声说,他也听到了这些人背后的议论。
“简直是个猫祖宗了!”
“我这回好好打听了,送出去二两金子才撬开嘴,说就是那天这猫在兴王府现身的,一出面就是明黄猫瞳日月爪垫,咱们这位新帝当时就惊着了。”
“哪天?”
“就是陛下......”
“这可神了!”
“怪不得看得跟眼珠子一样。”
“哎,以前是‘鹦鹉前头不敢言’,现在咱们是‘狸奴面前不敢言’了。”
他们头顶树杈上的大猫咪晃了晃耳朵——不好意思,你们就算偷着背地里说,我也能知道,本猫猫有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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