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杨川那么笨的人都感慨,陛下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把凌大人如此清高的一个人都给收服了!果然是龙配凤,配一脸啊……
从军营回来以后,皇甫君祈对雪绫的恩宠更是无以复加,但尽管如此,朝上并没有大臣对此表示反对,这倒是锦国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看似易辙,周惠秉等大臣对凌后都是相当的支持,所以就算陛下有些独宠了王后,他们也只是一笑置之,胆儿大的还会拿此事开开玩笑,臊臊那小皇帝。
皇甫君祈今日的稳固政权来之不易,就算被拿来开涮了也不好严惩那些个“老狐狸”,索性他们也都是聪明人,不会越级越礼,偶尔行之也无伤大雅。
区区几天的功夫,曾经空落落的香雪园又被十几个侍女和里里外外守护的侍卫充盈了,逐渐重获往日的生机。
韩总管和寒夜央都被陛下派来修整香雪园了,两个身居要职的朝廷大臣,此刻也只能像闲人一般在香雪园的院子里乘凉、品茗。
花鹿们活蹦乱跳着,雪绫望着它们却若有所思。
“陛下为皇甫少帅立了军功冢,娘娘不必再睹物思人了。”
寒夜央故意直击雪绫的伤口,还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我到今日都想不明白,当日,为何城楼上会忽然响起喜乐声?如非如此,少帅也许就不会……”
寒夜央又打断雪绫的自言自语,“若非如此,皇甫少帅也不见得会有好的结局。”
韩总管也帮腔道。
“大祭司说的对,娘娘总归是不会跟少帅离开王城的,就算少帅当日安然离开,但是待到今日娘娘仍然会被册封,那时,少帅怕是还要闯回王城里来的。”
“总归一句话,”寒夜央道,“他横竖都是一个死!”
这番话刺痛了雪绫,她恼道。
“你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可他根本没做错什么,他是个完全无辜的人!”
“他可不无辜。”
寒夜央冷笑,“他爱上了陛下的女人,就是死有余辜了。”
雪绫哑口无言,神情更加凝重了几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寒夜央继续煽风点火地刺激她,“你觉得很惭愧,很内疚,因为你的出现才导致了那么多人葬送了性命。而他们所牺牲生命换来的一切,却仅仅是你的复仇和地位……”
“不是!”雪绫平日舌战群儒的斗志瞬间被点燃,“你不要偷换概念,以点盖面!他们不是牺牲品,是因为他们站在了危险的一边,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不会长久立于悬崖而不坠落!”
这时候,寒夜央与韩总管相视一笑,露出狡黠神情。
“人感情用事的时候经常会自乱阵脚,走进一个错误的死胡同。”寒夜央耐心地讲道,“娘娘其实心知肚明这个道理,但是出于人性的软弱才会一而再地被残酷的现实打倒。其实我们都只是陛下的棋子,娘娘之所以可以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也都是陛下一手策划才达成的。”
“所以说起来,没有什么人是被牺牲的。”寒夜央若有所指似的说道,“就算非要被说成是一场牺牲,那我想……首当其冲的悲剧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自己。”
这些话,雪绫反复咀嚼回味了很久。
韩总管自己给自己斟茶,没了人伺候也一点不寂寞,倒是寒夜央,显得有点笨手笨脚,抬起小巧的紫砂壶还要双手托着才端得稳稳当当。
“你们跟随陛下的时间,算算应该比杨家和西麟侯要长吧?”
雪绫猝不及防地问道,“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陛下,根本没有打算给玄瑟一条活路?”
韩总管的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他暗暗将目光投向寒夜央,充满了怀疑。
寒夜央方才的所有话都在指向少帅之死,现在凌后果然对少帅之死心生了疑虑,更怀疑到了陛下的身上。
这寒夜央如此处心积虑,说话也是滴水不漏,连韩总管都抓不住一句话柄可以向陛下告状,想必就算是告了他,他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可他这般大费周章地提醒凌后,破坏陛下的好事,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件事看起来于他,可是一点一滴的好处都不沾呐……
后脚一踏出香雪园,韩总管便诡异地笑起来,因为方才他突然想通了,寒夜央这样做的原因。
而那,也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原因。
“嘿嘿,祭司大人做好事儿可要悠着点,皇甫玄瑟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呐。”
寒夜央对韩总管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大白眼,“韩总管是宦官早该六根清净了,怎地还这么好奇儿女情长之事?”
“啧啧啧,”韩总管鬼笑道,“说你两句你还急了,咱家这可是为了你好!你我虽说身不由己,但陛下嗜杀是你我都明了的事实,那凌后宅心仁厚又机灵,是早晚会发现自己所托非人的。咱家知道,你不想凌后再受感情的重创,但是事到如今,不也于事无补了吗?”
寒夜央故意不理睬韩总管的话,加快脚步走在了韩总管的前头。
“小子,你可别说咱家没提醒你!情海无涯,回头是岸!”
寒夜央翻着白眼快步走进了假山小径,心念着,那死太监是不是想娶媳妇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