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出殡的当日,雪绫作为待嫁的女儿要独守陵墓前,直到天亮。
她没有想到,林世遗竟然会偷偷躲在山下,等众人都离开以后,又原路返回到山上那雅萨将军的陵墓前。
雪绫当时正跪在陵墓前,对着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盆放空。
突然,林世遗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用毋庸置疑的姿态,钳住她的手腕。
“跟我走!王宫里已经不安全了!”
“我不能走!”雪绫倔强地反抗道,“我不能在我爹面前对陛下背信弃义!”
“可我也不能让你嫁给宇文征!”
林世遗异常地情绪激动,拉扯中伤口仿佛又发作,让林世遗疼得佝偻在地上。
“世遗哥哥!”雪绫急得把林世遗抱在怀里,“你等着,我用灵力救你!”
“绫儿……”林世遗对雪绫露出宠溺的笑容,“你真是要把世遗哥哥气死了,你怎么能,就这么抛弃了世遗哥哥呢?”
听到这样的话,雪绫也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这一天,她没有再为父亲的去世掉一滴眼泪,也没有再感慨自己的命运多舛而黯然伤神,她只是带上了一张拒绝一切的面具,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曾经面对着周围无所不在的异样眼光,她伪装着快乐、坚强,直到她遇见了林世遗,在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情况下,她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一种不同的目光。
是关心、疼爱的目光。
纵然他每一次都只是行色匆匆地路过长庭,却总在不经意间注意着雪绫,不管她在一个人荡秋千、一个人下棋、一个人背书、一个人练剑……他总是不言不语地默默看着,然后托人在她荡秋千的时候送去一件御寒的披风、在她背书、下棋的时候送去自己注解过的书籍,甚至在她练剑的时候,托自己的师弟浣白衣去教她剑法。
雪绫以为,那样一个总是离她如此遥远的神秘人,是不会记得住她这样一个在长庭游玩的小丫头的。可是每一次受到了他悉心准备的礼物以后,她又不禁觉得,那个大哥哥其实一直在看着他,无处不在地关心着她。
“呜呜呜……”雪绫抱着虚弱的林世遗呜咽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呜呜……现在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有办法,”林世遗费力地坐起来,伸手拭去雪绫的眼泪,“世遗哥哥当然有办法,但是你要答应世遗哥哥,十天,十天以内都留在我带你去的地方,不要回王宫……”
“为什么?”雪绫眼泪婆娑,望着林世遗,“你们要做什么?”
林世遗心疼地摸了摸雪绫的头。
“别问这些了,你只要相信世遗哥哥就好了。”
雪绫虽然心怀忐忑,却还是愿意全心全意地去相信林世遗的话。
她勉强点了点头,“世遗哥哥,你们一定要小心啊,等风波一过,我一定要以身作则,成为一股可以真正帮助你,还有我们雨族的力量!”
“傻丫头,”林世遗苦笑道,“这些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只要你记住。”
“我林世遗还没死,你就不能嫁给其他任何人,你想都别想!”
强光刺蛰着眼皮,凌小仇转动了一下生疼的眼球,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平日里在香雪园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大家,卫风、浣白衣、张叔……还有皇甫玄瑟。
他们还没有发觉凌小仇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还在吵闹着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像他们平常的样子,总是喜欢没事找事儿似的互相抬杠。
“哎呦!木兰姑娘啊!不是说了,叫你别跑来跑去了吗?这里有雨落就行了!”
“不行,我一定要做点什么!我现在心里总是悬着的……”
“木兰姐,你歇息一会儿吧。”
“是啊,木兰,你要相信我的医术。”
这说话的人就是嫁衣坊的“第一圣手”秦雨落,虽然来到香雪园的时间最短,但是凭借着高超的医术,很快得到了香雪园里大家的一致认可。
这会儿,她正一边说一边走到凌小仇的床边。
“那些剑客修习的是内家功夫,就算是重伤也不会伤及到我们修习灵力功夫的人的要害,所以各位都可以放心,公子的灵力强大,内功伤害只要调息数日便可以自己治愈。”
说完,秦雨落低头看了一眼凌小仇,猛然被他睁着的眼睛吓了一大跳。
“哇!”秦雨落拍着心脏又气又笑,“公子!你吓死我了!”
凌小仇一副惬意地模样,伸了个懒腰。
“我看你们聊得不错,完全没在担心我,我就没好意思打搅了各位。”
“你啊!你啊!”
卫风和浣白衣这两个左右护法最先发难了,“凌小仇,我们真是快服了你了!新年一过,你人就突然不见了!幸好我们猜到你一定是跑到月影渡去了,不然你可能就那样不明不白地一直躺在河边了!”
不知道为什么,凌小仇听着那两个大男人手舞足蹈地对她好一番“情景重现”,竟然都被自己给逗笑了。
“哈哈哈……不是吧,我就那样躺着?那么丑?”
凌小仇继而笑着问他们,“我的天……所以,你们就那样把我扛回来了?”
这本是一个无心而提起的问题,凌小仇根本没在乎过是谁找到了她。只是卫风和浣白衣却突然欲言又止,接着,更灵异的是,所有人竟然同时齐刷刷看着皇甫玄瑟。
突然成了众矢之的的皇甫玄瑟,变得莫名地尴尬、难堪,竟然还爆发起了小脾气,什么话都没说就像发射出去的炮弹一样,自己气冲冲地“窜”出了屋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