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着她,眸光微动:“新皇才登基,仓促之间又要大婚,只怕这凤袍要是姑姑的最后一手笔,万万不能出错,不如姑姑亲自去拿。”
四目相对,郑尚宫也是笑了:“这说得什么话,我现在还不能出宫。”
徐椀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姑姑,我可以帮你。”
她裙子上还有浆,动作之间刮到了腰间的腰牌。
郑尚宫盯着那腰牌失神了片刻,随即扬眉:“那不如你去拿,岂不是更好?”
徐椀摇头:“我是什么人,人家怎么会轻易给我。”
说的也是,郑尚宫沉吟片刻,也是答应了下来,她先使人送了消息去淑娴那里,这就拉过了徐椀的手来:“阿蛮,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要在这里,但是想要告诉你一句话,这世上没有天生的恶人,多少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你多执善念,也会多得福报。”
知道是为了她好,徐椀点头:“那是当然。”
郑尚宫在宫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当然了,她这二十年来也是波折着走过来的,如今出了宫去往何处还不知道,但是说人有善心,得福报,老天许是能照顾着些的。
两个人一起说着话,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到了晚上,宫里更是安静,徐椀换上了新衣,点着灯火看着书。
陈鱼和秦月也分了过来,她知道是郑尚宫特意叮嘱的,心下稍安。
宫门未关之时,终于有人来接。
郑尚宫披了玄色的斗篷,戴着帽兜,整个人都融入到了夜色当中。
她站在殿外等着徐椀,徐椀也连忙披上的斗篷。
之前说香,是正经事,也是借口。
二人都心知肚明。
有人在前提灯,郑尚宫等着她站了一起,低头往出走。
才走了两步,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你真的以为,我表哥还会等着我吗?”
晌午时候,顾青城叫住了她,问她出宫之后去往何处。
她爹娘当年是罪臣,被流放之后,双双离世了,只一个表哥,从小一起的,原来是青梅竹马,宫里流传的那些事有真有假。
少年少女时候,情定终身,可那份情,不过是当时的一份真。
爹娘早不在世上了,京中的老宅也被人占了,她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顾青城说徐椀求了他,让他帮着她寻一寻表哥。
他却直接问了她,要不要去找。
二十来年了,每年大赦,宫女外放的名单都会贴在京中城墙上面,她这傻表哥又能坚持几年,她本来是不想寻找的了,但是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
不然还怎么活呢,于是她动了心。
徐椀在为她找出宫的理由,在离宫之前,有容身之所,亦或再无离宫的必要。
她心里明白,更是承了情。
一起往出走,到了北面宫门处,已能看见顾青城的身影。
他手里也提着灯,远远站着,望着徐椀。
少女更是加快了脚步,郑尚宫却是慢了下来,落后几步。
到了跟前,徐椀先是拉住了他的袖子,急急地:“怎么样?怎么样?找到人了吗?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应当不难,他现在身在何处,是娶妻生子了吗?”
世间往往都是这样,什么心中月,眼中沙,多半都抵不过岁月的流逝。
顾青城见她一脸急色的,却是望向她身后:“人家都不急,你怎么这么急,许了郑尚宫出去,你跟着干什么去?”
徐椀能干什么去:“我得去霍征那拿方子,顺便看看他把铺子做成什么样了。”
一听见霍征两个字,顾青城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都晚上了,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说着转身,提灯给她照着脚下。
她在他面前是越发的放肆了,才不以为意:“不放心呐,那你送我去。”
郑尚宫就跟在他们身后,低着头,一步也不敢快走。
出了宫门,顾青城托着徐椀的腰先上了车,她才要上前,却是站住了。
马车边上,还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男人,他一身青衣,手里也提着灯。
虽然许多年没有相见,虽然许多年都没有梦见了,虽然都有些忘了那少年的容颜,但是人到了面前,她远远看着,单单那一身青衣,看那双眼睛,即使是在这般昏暗的灯下,她也认出了他来。
顿时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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