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国新华终于停住了来回搓手指的动作。叹了口气答道“你咋知道国康和壮壮,就看不出来那?存存我问你,你恨爱国兴邦的爸爸吗?”易存没有丝毫犹豫,答道“不恨。”“那你还爱他?或者说还愿意和他一起过吗?”
这个问题易存也想过,可一想到曾经恩爱时的海誓山盟,抵不上一封随便什么人伪造的邮件。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易存想起都能窒息。半晌,易存答道“我不知道我还爱不爱他。但我能确定不想和他过了。我不能想起之前他对我的种种”
看到易存的长睫上又挂上了泪珠,也不吝于再表达对季秋诚的感受。国新华确认,爱国兴邦的爸爸,在师妹的心里真的已是过去式。“存存,师兄问你,如果不是你们在飞机上遇到,爱国兴邦的爸爸,你会主动去找他吗?”
思忖后,易存答道“不会,永远都不会。这将近十年,我虽然伤心生气他曾经对我的种种。我也会想他,可我内心里知道,他不足以让我抛弃我仅有的尊严,再回去找他。”国新华点着头表示出他的赞许。
“所以你再见到他后,放下了心里仅剩的那点不甘,是吗?”“是的,心里对于他的留恋,实际上就是我心里仅剩的那点不甘。师兄,您问我关于秋诚的事情,这究竟又和郑阳有什么关系那?他们是两种不同的人。”
虽对国新华想要表达的意思已有猜测,可易存还是想亲耳证实。因为看到郑阳的对自己,对孩子们的样子。她的心已在动摇。
“他们当然是两种不同的人。我听壮壮说,他活到现在做的最难的一台手术,就是郑阳的那台手术。郑阳在那种情况下可以为一群陌生人,还有他的战友奋不顾身。这就说明他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不一样。这样的人,在我们这个国家有很多。
他对你二十六年来,一门心思的寻找就更证明他的特别。二十六年,在不知道你任何事情的情况下,这么没头苍蝇似地,不间断、不放弃的寻找等待。我能给你保证,你我认识的人里,谁都做不到。
这也包括你的亲姥姥肖湘女。师父多次告诉她,你妈妈活着,你妈妈所在的大概地方,她都没有去找过。她怕找不到,她怕失望。所以也造成你们一家人,这么多年流落在外。甚至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可郑阳那,他对你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利用有限的时间,去找你。找到你以后又小心的呵护对待你的孩子、亲人,包括我们。他才三十六岁,他的生命一半给了国家。还有一半是留给你的。
存存,我今年八十七了,这样的人我没有见过。师父活了一百一十八岁,我能跟你保证,师父他老人家也没有见过。你说,这样的男人不值的你嫁给他吗?他冲破重重阻碍找到你。现在唯一剩下的阻碍就是你自己”
国新华的语气平和舒缓,话里的内容却如平地惊雷,振聋发聩。易存的眼睛不住的眨着,眼眶也再盛不下多余的泪水。于是它流了出来,顺着易存的脸颊,一滴滴流进了她自己的心里。
“我明白了大师兄。我已经答应他了,等把这个病人剩下的几次排淤工作做完,我就去和他登记。”国新华长舒了一口气道“好。你做准备工作吧,晚上开始前,让东东喊我。这几天我和你一起。”说着他站起身,走出了这间诊室。
临出门前,易存还带着哭腔的“嗯”了一声。国新华脸上浮现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对于师兄妹的针对他的交流,郑阳并不知道。回到房间,他如同泄了力般,扑到了床上。想哭,可又哭不出来。他不知道如何疏解心中的烦闷,也不愿意再和父母交流。真的去做所谓的投案自首,他也没有这样的勇气。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找寻了二十六年的爱人,明确的说不想要他。连犯罪的事情都做了,他的爱人也不愿意要他。郑阳茫然不知所措,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