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存最后一次到墨诚寻找季秋诚,也就是蒋笑楠气愤辞职的那天。当时蒋笑楠为了工作方便,长期居住在公司宿舍里。刚出院的蒋笑楠,忍着胸部的疼痛,拖着俩行李箱从墨诚正门出来时,就碰到了易存。
易存告诉他,他和自己的幸运,首先就是遇到了廖前进这样一个领导。易存是由衷的和蒋笑楠讲老廖的知人善任,因为她太深刻的知道那种被人打压的滋味儿。自她进到墨诚的那天起,老廖就在各个方面有意的成全。给她足够的权限,给她足够的空间。更重要的是给予她,在工作能力上的绝对信任。还有他廖前进礼贤下士的谦恭态度。
在易存的心目中,廖前进是她颜易存在机械设计方面,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伯乐。也是廖前进在她成功做成第一个成品方案后,火线提拔她成为了墨诚的总工程师。易存也时常会想,如果当初进墨诚,遇到的不是廖前进这样的领导,那她颜易存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那?
“廖总,我现在还在吃药不方便喝酒,我以白开水代酒,敬谢您一杯。如果当初不是遇上您这么个好领导,我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行业,能有什么样的发展。”易存站起来举杯,等着和老廖碰杯,可老廖却是站不起来了。
他一手持杯,一手捂着自己的嘴,拼命的压抑住自己想要哭出声的冲动。断断续续的说道“怪我,怪我啊。我明知道你的为人,却在哪个时候没有帮你说上一句公道话啊不然,不然你和秋诚也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啊是我怕麻烦啊,我对不起你们”说完这句话,廖前进再一次泣不成声。
“人活半百,是真的到了该懂人事儿的年纪了。”这是廖前进上了三年高三的班主任,常说的一句话。真真过了五十岁,廖前进想起很多往事,也才真正懂得老师常说的这句话。
曾经他以为,他拼着命的挣扎出自己那土的、穷的掉渣渣的家乡。就能改变一切他看到的,感受到的贫穷和落后。可真正出来后,他才知道他错了。对于家乡的贫穷和落后,他仍是只能干看着,生受着,心疼着。
那时,他连书写必用的钢笔,都买不起一只。他连买一瓶钢笔水儿的钱,都不知道从哪里来。兰州的冬天,不是下雪就是西北风嚎啕。他整天冷的想死的心都有。那盖在身上硬邦邦,自己的身板儿半个晚上都暖不热乎的棉被,是他最好的御寒之物
他都不敢想,如果不是遇到季秋诚,他的大学是否能坚持念完?他是否能有今天的成就?那个曾经为他打伞的人,是他廖前进的同学,是他的兄弟,也是他廖前进命里的贵人、恩人啊。
在他肝炎复发的时候,是季秋诚不怕传染,背着他去住的院就的医,付的医疗费。在别的同学都对他避之不及时,是季秋诚一个苹果分三天,一点点刮下果泥喂到的他嘴里。更是季秋诚将自己的生活费分给他,帮着他读完了大学。
廖前进痛恨九年前的自己。痛恨自己不敢,更没有站出来,为颜易存说上一句公道话。如今看到季秋诚和颜易存两败俱伤的局面,他真的后悔了。或者说他在老婆储秀,为他过五十岁生日那天,他就开始后悔了。
那天他恩师常说的那句话,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脑海。那天他真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懂人事儿的人。这五十年的人生,他廖前进白活了。
“有些话不说出来,看来今天真就是过不去了。”易存很清楚今天的来人,心里都存在什么样的心思。要么是感谢,没完没了的感谢。要么就是道歉,忏悔这张饭桌上的人,易存知道都是因为自己,才坐在这里的。
有些话说给了季秋诚、季春堂兄弟。她觉得也有必要,说给老廖和蒋笑楠。不然今后,这几个人一定还会活在愧悔,或是无关紧要的矛盾,或是自我怀疑中。
至始至终,颜易存从没有想过要去指责季秋诚什么。她也从不认为在她和季秋诚的婚姻里,做到了没有丝毫的问题。
只是让她觉得无法接受的是,他们从结合到彻底分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仍会影响到身边这么多朋友、同事。甚至曹晴欢全家都成了阶下囚。即便他们是咎由自取,可这样一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局面,易存却是万难接受。
“老廖,我就拿下乔不叫你廖总了。今天是个机会,我和各位聊聊,我和秋诚怎么能走到今天这步吧。我想各位,也想听听我这个当事人的说辞,对吧?”易存坐了下来,问出这个问题后,没有管其他人的反应喝了口水,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你们可能到现在,都会以为我们走到今天,是曹晴欢的算计是吧?可在我看来,她最多只是点燃了这颗炸弹的导火索而已。真的,我真就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