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鸢并不知道在她晕厥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情况。
也许, 如果她在那个时候切实被斑成功送到了柱间那边,如果她成功的逃走了,结果会变得比现在更好一些也说不定呢?
可惜的是, 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如果。
在很多时候,只消一念之间,就足矣改变很多事情。
想要保护他人的心意,也并非是空有力量就可以做到的。
宇智波鸢是幸运的, 因为在最初的时候,她所遇见的想要保护着她的人, 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职责, 桎梏, 枷锁, 而她却能对此一无所知。
她不明白自己的兄长所遭受的痛苦比她沉重一万倍。
她不明白总是表现的非常严厉的父亲,究竟做了多大的内心挣扎才做出决议。
她也并不明白,身为宇智波一族的未来族长, 斑究竟需要付出什么, 舍弃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就像笨蛋一样的活着的,在金丝笼里悠闲的唱着歌的小鸟。
终于有一天, 有谁将她从笼中拽出, 将鲜血淋漓的现实塞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如果不去战斗的话, 那就去死。
他们望着自己眼睛的眼神羡慕又带着些许贪婪, 与此同时, 更多的还是不解。
不理解为什么像她这样资质平平的家伙能够开启万花筒写轮眼。
“宇智波鸢小姐。”站在自己身边的忍者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恭敬之意:“族长已经说过了, 如果你能在这次战役中为宇智波一族取得贡献的话,鸢小姐在之后就能继续用您的万花筒写轮眼,为我们带来更多的胜利。”
宇智波鸢勉强睁开眼睛,握着他人强行塞给她的苦无暗器,头痛欲裂,脚都站不大稳。
她问:“斑呢?”
“这种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另一名宇智波族人不耐烦的回答道:“而且,不要太过分了,我们的任务只是保护好你的眼睛,不是你。”
“……”
宇智波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这样啊。”
这样啊。
一直以来,她都被斑保护的太好了。
最开始的时候,被家人,被哥哥保护的太好了,就算是选择逃避现实之后,又被斑保护的太好了。
如今真的让她真枪实战的进入战场里,她嗅着蔓延到鼻腔的血腥味,看着不远处眼花缭乱的忍术,和几乎近在咫尺的鲜血和死亡。
她害怕了。
她发自内心的胆怯了,甚至下意识的将双腿往后瑟缩,想要立刻的掉头离开。
就在这时身边的忍者将她粗鲁的往前一推,下一秒,她急速下坠,因为没有一丝防备,几乎狼狈的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目的地就是战场。
有谁一眼就看见了她,宇智波一族的服饰是最好的证明身份的方式,所以几乎铺天盖地的木遁水遁迅速就要包围她。
宇智波鸢的双眼重新开始了刺痛。
就像那一晚回溯时间的刺痛一样,与之同时,那些足矣取得她性命的招数像定格电影一样停滞,再往后倒带了几秒钟,最后回溯在她刚落地的那一瞬间。
写轮眼是印刻心灵之眼。
隶属她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名为“高天原”。
这其中,她其中一边的眼睛能够回溯已发生的现实,能够回溯她自身的时间乃至整个世界的时间,发动时机不可控,发动时机不明。
这满足了她“想要回过头努力,去保护他人”的心意。
另一边的眼睛能够烙印和复刻他人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并发挥其中的部分效果,但其中一个大前提是,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他人”,必须是真心实意会守护她的人。
这满足了她“被他人保护”的心意。
时间回溯发生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吞噬了宇智波鸢面前的敌人。
只是属于宇智波鼬写轮眼的能力——天照。
无论什么时候,宇智波鼬守护妹妹的心意都从未改变过。
本该甩到她身上的木遁和水遁此刻完全没有出现,敌人们发出可怕的哀嚎和惨叫,无论谁都对这个奇怪的能力始料未及。
一个又一个千手族人倒在宇智波鸢的面前,她的眼角渗出了源源不断的血泪,汹涌而下。
而方才那些勒令着她上战场的忍者,态度几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面对如此可怖的火遁,如此纯黑色的火焰,他们恭敬的上前搀扶宇智波鸢:“鸢小姐的瞳术真的很强。”
“鸢小姐,您还这么年轻,实在是前途无量,不枉族长这样的看重你。”
“它们在你的眼睛上一定可以发挥最大的效益吧。”
宇智波鸢没有回答。
鲜血染红了她的视野,目所能及之处,全部都是红色。
红色的血,无辜之人的血。
—
宇智波斑只被关了一天的小黑屋。
原因无他,宇智波斑对于宇智波一族而言,实在是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一份战力,就算是惩戒也只能适当,还要选择不能摧垮他的身心的那种方式。
但宇智波田岛却对长子不顾全大局的行为失望至极。
对于身为族长的他而言,没有什么能比一族更加重要,无论是什么都是可以抛弃的,他永远只会考虑利益最大化。
他曾经以为斑是最像他的那个孩子,他以为斑完美的继承了他的这份品质,但现在看来,其实不然。
他今天能够为了一个人而隐瞒对方拥有万花筒的事实,甚至做出了想将对方送出一族逃走的行径,那么之后呢?
再想想他最近越发频繁的向河岸那边走动,他一早就调查过那边那个孩子的身份了——千手佛间的子嗣,千手一族族长的儿子,而他的儿子和对方只交换了名字不包含姓氏,就开始手拉手做朋友了。
就在宇智波田岛蹙眉深思时,方才派遣的忍者已经回来复命。
“族长大人,那样强大的攻击系万花筒写轮眼的瞳术,是非常罕见的。”忍者激动的朝着他形容道:“那简直是能够吞噬一切的黑色火焰,瞬间就包围了她注视的几个千手族人,直到他们烧成灰之前都没有停下——”
“我知道了。”宇智波田岛听完了忍者的形容,缓缓点了点头。
那个少女的天赋很差,但瞳术强大,属实是意外情况,他本来都已经物色好了那双万花筒的移植对象,但是现在看来,也许她的身体还能支持一段时间。
每一次万花筒写轮眼的开启和使用都代表着生命被提前极速透支。
而那个年轻的少女如今展现了她强大的瞳术,那日后她每一次使用都会是在加重身体的负担,甚至可以说已经能看出她生命的尽头。
这样浅显的道理,身为宇智波族长的他比谁都明白。
正因为明白,所以更应该利用透彻。
于是,宇智波田岛去见了宇智波鸢一面。
此前斑给他展现的人设,是一些流落在外的宇智波族人遭遇意外最后留下的孤女,他基本上没有正面看过面前的少女一眼。
眼下,少女稍显狼狈,一旁的医疗忍者刚刚为她处理好眼眶流血的位置,而她则是一动不动的像个人偶娃娃任由摆动,只是在结束清创之后小声道了一声谢谢。
直到他这个宇智波族长站在她的面前为止,都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宇智波鸢。”
宇智波田岛对此稍显不悦,他望着面前的少女——她脆弱的就像一阵风刮过来就能吹倒一样,孱弱的身体里里外外都看不出来能有半分力量。
宇智波鸢抬起头来,安安静静,不卑不亢的凝视着他:“族长先生。”
“斑的事情,你都——”宇智波田岛刚准备继续滔滔不绝下去,却被宇智波鸢猝不及防的打断了。
“我都知道了,我已经深刻反省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不应该让斑为难,我不应该怂恿他带我逃离一族,从今往后,请让我的眼睛化为我们一族的利刃,我会不遗余力的在战场上发光发热,为一族发挥我的价值。”
她并没有为宇智波斑求情,而是以短短几句话将罪行安在自己头上,并且深深跪下俯身,向宇智波田岛表达自己的衷心。
“为了感谢一族的收留和血继限界,我会努力达成您的希翼,我会将这双眼睛的效益发挥最大化,请您给我这些机会,今后也求您允许我继续上战场。”
这让宇智波田岛一开始准备的话都全部咽了回去。
原因无他,他想教训的,想洗脑的,她已经全部说完了。
还从头到尾都在展现一件事情——斑会变成那样都是被她蛊惑的,和斑没有半点关系,这并非是斑做的决定,过错全在她。
宇智波田岛定定的望着她。
“我希望你记住今天自己所说的话。”
“是。”
“为了一族,身为族长,我可以抛弃自己的性命。”宇智波田岛问她:“那么你呢?你会用什么方式表现衷心。”
“如果族长先生现在想要取下我的眼睛,也无所谓。”她言罢,右手伸向自己的眼睛当真做出挖掘的动作:“如果这样能对一族带来帮助的话,我怎么样都好。”
“……够了。”宇智波田岛阻止了她的行为。
毕竟这样的年纪就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在宇智波一族的历史上从来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他还想继续观察她的眼睛留在眼眶里能给一族带来多大的效益。
—
苦肉计很成功。
虽然宇智波族长不会心疼她这条小命,但是说不定会心疼一下她的眼睛。
又觊觎这份力量,又心疼她真的会把它挖下来。
面对“刑满释放”的宇智波斑,宇智波鸢的第一反应就是装傻。
“你……是父亲逼你去……”
少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上上下下的想检查她究竟是哪里有受伤。
“没有哦。”宇智波鸢望着他笑:“那些事情,都是我自愿的,和族长大人没有关系。”
“斑,以后我们就可以并肩作战了。”
“斑,我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