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二人心怀鬼胎地出了诊所。
到她家小区门外。
商从洲:“再见。”
书吟:“再见。”
她迟疑了会儿, 又说:“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
然后,进入小区。
坐落在灌木丛中的地灯发出昏黄色调的光, 蚊蝇缠绕其中, 蝉鸣与喷泉水流声缠绕, 敲响夏夜的奏鸣曲。
快到单元楼楼下时,书吟看见不远处倚靠在花坛边的人。
陈知让微低着头,指尖燃着猩红的火光。
白色的烟雾成团, 升至半空,扩散, 消失。
离得越近, 看得越清晰。
他吞云吐雾的模样, 很熟练, 双唇翕动,烟圈浮荡, 颓靡阴暗。
书吟脚步渐轻,步调渐缓。
离得近了,他似乎注意到,猛地一抬头。手腕一抖, 像是要把烟掐了, 但他没有掐灭烟头,而是把烟往嘴里送,狠狠地吸了一口。
一大团白色烟雾绽开。
陈知让的嗓音是被烟浸泡过的低,“怎么从外面回来?”
书吟说:“喉咙不舒服, 出去买了点药。”
陈知让送过来的目光很淡,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他说:“晚上别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以后记得叫上沈以星。”
书吟双唇翕动,没说路上遇到了商从洲。
她喉咙有些涩:“就小区附近,没多远。”
一阵风吹过,带来烟草味,她本就不舒服的喉咙,呛住,直咳。
“抱歉。”陈知让掀了掀眼皮,终于把烟掐了,扔进边上的垃圾桶里。他皮肤有种病态的白,像是瘾君子,给人清淡败坏的错觉,“最近事太多,有点烦。”
书吟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解释抽烟的原因。
她善解人意地点头:“我先上楼了,你再抽会儿烟吧。”
她走得很快。
陈知让没说话,只用沉冷幽深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呼吸,是克制的紧绷;喉咙,是压抑的错乱。
有的话想说,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他以为,总会有那么一天是合适的。或许,最合适的时间点,已经错过了。
就像刚刚晚饭时,他想说的,不是让她和商从洲多接触。
而是,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不和他相亲,不和他有后续发展?
他问不出口,他太骄傲,他无法和任何人低头,他的爱也是。
-
又过了一个礼拜,书吟的喉咙才彻底的好。
她窝在家里,翻译了一本图书,交稿当日,熊子珊在微信里找她,问她有没有时间接电影字幕翻译。
书吟婉拒了。
她还有别的事要忙。
她把微信的个人签名改为:不在别找,找也不回。
遂又发了条朋友圈——【最近在外地,等到九月再工作。】
先把朋友圈设为仅个人可见,发出去后,再改为公开的状态。这样,别人刷朋友圈的时候就不会看到这条消息,点进她的朋友圈才能看到。
发完后,书吟扔下手机,收拾行李。
这趟离开要一两个月,好在夏天衣服单薄,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装的满满当当。
东西收拾好,已是晚上八点多,她买的是晚上十点半的火车票。
没办法,她要去的地方是偏远山区,南城过去,得先坐一趟耗时二十八小时的直达特快火车。到达省会城市后,再坐五十分钟左右的动车到达市区,然后,她的大学同学金婷开车来接她。
之后的安排,由金婷全权负责。
漫长的旅程后,书吟与金婷见面。
许久未见,二人先是给彼此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小书。”
“好久不见,婷婷。”
金婷拉着书吟的行李箱:“我先带你去我家,洗个澡,然后我们再出去吃个饭,休息几天,等到周三——我请了假,到时候再带你过去。”
“那边离这里远吗?”书吟问。
“远,大巴得坐两小时,然后转民.运.公交”
“对了,山区信号不好,你最好和你的家里人说一声,我怕他们联系不到你着急报警。”金婷心有余悸地提及,“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我妈给我打了十来通电话都没联系上,差点儿报警。”
书吟说:“好夸张。”
金婷笑:“真的,你最好和家里人报备一声。”
坐上金婷的车后,书吟掏出手机,想给沈以星说一声。
手机按了按,屏幕一片漆黑。
没电了。
金婷递给她一条充电线,“我车里能充电。”
书吟没接:“算了,应该没人找我。”
金婷戏谑:“沈以星呢?她黏你黏得那么紧。”
书吟:“她知道我来找你。”
金婷:“她不怕我把你抢走啊?”
大学时期,沈以星总怕书吟在学校交到更好的朋友,两所学校间隔三十公里,沈以星没课就打车跑来找书吟。沈以星黏书吟的程度,一度让书吟的室友以为她俩是一对儿。
书吟忍不住笑:“她当时是怕我交不到朋友太孤单。”
金婷:“她要是男的,你俩真得成一对。”
书吟想了想,不无赞同。
她太喜欢沈以星这样的人了,会反复、不断地强调书吟有多好。和沈以星当朋友的这些年,即便沈以星时常有重色轻友的行为,可沈以星从没因为段淮北冷待过书吟。一次都没有。
二人说说笑笑,随后又聊接下去的安排。
而书吟的手机,安静地关机着。
她懒得再开机。
自然也没有看到,商从洲给她发的消息。
商从洲给书吟发消息很克制,也很有条理。
他不问书吟去哪儿了,也不问书吟什么时候回来。
他给书吟发了几款车的照片,问她:【有喜欢的款式吗?】
等了一天。
没回。
又过去三天。
还是没回。
一周过去。
仍是毫无音讯。
商从洲发现书吟这人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朋友圈的个性签名还真煞有介事。
——“不在别找,找也不回。”
挺高冷的。
商从洲期间出了趟国,回国已是九月中旬。
书吟还是没回他消息。
商从洲把玩着掌心的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处于极端克制的冷静中。
他时不时解锁手机,没有她的消息,又锁屏。
再解锁。
再锁屏。
如此以往,重复不知道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