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定了定神,朗声回道:“正是。”
晋王露出几分困惑,“我记得你家在洛州,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陈义面色一暗,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此事说来话长。”
他不知道这位晋王如何认得他,也不太愿意重提往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
副手自看到陈义跪下行礼便愣住了,这会反应过来,满脸怒气道:“还不是吴成仁那狗贼害的!”
“别乱说话!”陈义剜了他一眼。
“我哪里乱说了?那狗贼敢做,老子还不敢说吗?”
“去年乌国人入侵,吴成仁那狗贼想要临阵撤退,陈将军是他的副将,不肯听从命令,他就把陈将军杀了,还诬蔑陈将军勾结外敌,害陈老大全家被流放边塞,流放途中还找了人折辱家眷,逼的老大奋起反抗。”
“老大杀了那些混账之后,被到处通缉,无处可去,这才落草为寇。”
“我们都是出来逃荒的流民,听说老大为人仗义,特地过来投奔他,一起建了寨子。”
“虽然我们是土匪,但也是有原则的,只劫那些为非作歹之人,不会对无辜百姓下手,不然也不会连肉都吃不上。”
晋王妃疑惑道:“逃荒?朝廷没有派人赈灾吗?”
副手狠狠吐了口唾沫,陈义顿时咳了一声,瞪了他一眼,平日粗鲁也就算了,怎么在贵人面前也这么放肆。
经陈义提醒,副手才意识到哪不对,讪讪地拿脚划了些尘土盖住了地上的湿痕,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陈义叹了口气,回道:“中部地区乱起来的时候,西北这边赶上了乌国入侵,连城池都保不住了,也就没有人管饥荒的事,战事胜利之后,官府才把这事报上去,朝廷拨了银子赈灾,灾银却被地方官员吞了,百姓不是等着饿死就是到处流窜逃荒。”
薛青迟看着一顶顶搭帐篷,叹息道:“怪不得聚集了那么多人。”
“我们寨子才两千多人,人不算多,有些山头聚集的流民过万,但是他们一点谋略都没有,被吴狗贼杀了个一干二净。”副手插口道。
晋王微微侧目,“吴成仁领兵杀的?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大概半个月前吧。”
“他还在掌管西北军?”晋王面色沉了下去。
“是,听说大败乌国之后,他被间谍刺杀,断了手脚,送回京中也没治好,朝廷原本安排严老将军重新回军掌权,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后来太子监国,他又回来西北了。”
“一回来就派兵镇压流民,死在饥荒和军队手里的百姓比乌国入侵时杀的恐怕还要多。”
陈义叹了口气。
“他分明是在泄愤!其他寨子根本不像我们,手里还有弓箭,他们顶多只有锄头镰刀,完全没办法和军队对抗,被围剿时一般都会投降,可是吴狗贼完全不接受投降,二话不说全杀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副手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哽咽道:“我弟弟他们就是这样死的。”
“哭哭。”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晋王妃怀里的孩子莲藕般细嫩白净的小手臂扬着一张帕子。
叫大山的大汉接过帕子,递到副手眼前。
副手顿住了,眨了眨眼,把眼眶溢出的泪水收了回去,受宠若惊道:“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