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时怔住,旋即明白,徐徐道:“你合该去梨园演戏,比梨园子弟演的好多了,”
她唇角一扬,耳垂上的明金蓝宝石坠子晃出海水样的艳光,“看戏不止消遣,也为警醒世人,我与长姊皆为甄氏女儿,自然得提醒长姊,尤静娴不是蠢笨之人,当初她真病也好假病也好,泼出了漫天风声得了相思病硬要嫁进清河王府,长姊就该知道她是舍得出去的人,也会用狠办法,如今她得太后喜欢,來往宫中会更频繁,长姊若不当心露出一分半分神色,那么牵累的不止是王爷,,自然,我是相信长姊的分寸与耐性的,”
鬓角的垂珠流苏凉凉地在发烫的耳畔簌簌打着,冰一下,忽地荡开,耳根又热了起來,心中波涛样的震惊慢慢被寒意冻住,不想,自己的亲妹妹竟这样的來试探我,纵然心底寒凉如冰,我亦极力平静地微笑,“说话行事何须这样大费周章,你的好意,我自然明白,”我停一停道:“王爷是你的夫君,我的妹夫,”
“长姊一向最聪颖,难怪最得爹爹偏爱,只是……”她瞥我一眼,“有些事说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难,妹妹只是怕长姊贵人事多,又一时决断不了,才多嘴提醒一句,”她幽幽叹了一声,“王府中三人之局已成定数,我也无力改变,只是有时与王爷二人相对,总还是觉着隔了长姊,我也无需瞒骗长姊,自成婚以來王爷自然沒碰过我,大约也不曾碰过尤静娴,我也好,尤静娴也好,与王爷都不过是明面上的夫妻罢了,他心底真正当成妻子的人,始终只有你,”
她步步逼來,满腹委屈,我语调清凌道:“你自己说罢,要我如何做,”
她满目哀怨如秋色生波,欲说还休之间,她蓦地跪在我足边,哀泣道:“我哪里还能知道怎么办,我一向只有些糊涂主意,但求长姊疼我,”她哀哀道:“长姊比我还明白,王爷若一辈子想着长姊,大约一辈子都不会快活,”
我身子一震,心下酸楚难言,仿佛心上旧伤又被人泼上无数新盐一般,只生生地痛,“你要我亲口对王爷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么,”
她眸中有雪白泪花,“妹妹怎么敢叫王爷伤心,只是敢问长姊一句,方才我假说尤静娴怀孕一事时,姐姐心里难道沒有半分难受么,妹妹别无他想,只求姐姐不要再有这样在意王爷的心思,给妹妹和王爷一条路走,也给甄氏满门一条活路,”
一言一字冰冷倾入耳中,我倒吸一口冷气,“你既嫁与王爷,便该明白我再无牵念王爷,更无妨害你们夫妻之心,我若真还为王爷之事忧心,也是牢记一家姻亲,本该同舟共济相互扶持,而非彼此算计试探,所以,你实在无需费心忧虑,”我压抑住内心的汹涌,生怕漏出一丝一缕神情再叫她多心,只得佯装回身去看内务府送來的应时绸缎,手指翻过一匹匹绫罗春锦,似翻叠着自己凌乱的心绪,层层叠叠,翻出无数暗涌激流,姐妹血亲,原來,也不过如此,忍着齿冷,好容易静下心拣选出一匹烟紫垂花锦,淡淡道:“皇上喜欢看我穿紫色,拿这匹缎子裁剪春装自然好,妹妹也选一块去裁制新衣吧,”我转首,极力逼出一笑,“你是不是与王爷做明面夫妻我并不知晓,我只知道,既然你是他的侧妃,就要在其位,谋其政,在身边的才是最要牢牢抓紧的,王府里的日子天长地久,你要懂得抓住最要紧的才好,”
她缓缓站起身來,含了一缕稀薄的笑意,连神情亦如雾气一般朦胧微凉,“长姊今日的教导,玉隐铭记在心,但求长姊也要记着妹妹今日所求,许妹妹一个安稳,等下我还要去探访珝嫔,有些话长姊不方便开口为王爷说的,珝嫔大可代劳,”
我瞥一眼案上的宫室图,“看你方才运筹帷幄,谋划周全,在清河王府中,你自然不会吃亏,”
玉隐浅浅一笑,微见得色,“还好,暂时未落下风,”
她话音未落,花宜进來道:“娘娘,六王府的静妃到了,说是给娘娘请安,”
我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可见不能背后说人,”
玉隐蹙眉,眉心的花钿也成了扭曲的残花,“我不爱见她,在王府里就够看她缠着王爷了,躲到长姊这里就为避开她得些清净,竟也不能如意,”
我极力平息心气,示意她往画屏后躲去,“眼不见为净,我打发了她也就罢了,”
玉隐点点头,起身往画屏后的阁子去,我略略整理衣衫,向花宜道:“去请进來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