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蓝田日暖玉生烟(下)(1 / 2)

后宫甄嬛传 流潋紫 6637 字 11个月前

明苑又称“御苑”,在紫奥城外二十里,与城外凌云数峰遥遥相对,保和元年,太宗以数万兵卒建明苑,苑中养百兽,皇帝宗亲春秋射猎苑中,取兽无数,其中有池沼宫苑,亭榭楼台无数,两侧皆古松怪柏,中隐石榴园、樱桃园,还有引种西域葡萄的葡萄宫,并养有南方奇花异木如山姜、荔枝、槟榔、橄榄之类,池沼中有龙凤巨船首尾相连,常有宫女内监泛舟池中,凤盖高张,华旗招展,濯歌轻扬,杂以鼓吹器乐,远远闻见便可醉人,还有走狗观、走马观、鱼鸟观、观象观、白鹿观及狮虎园等,不胜枚举,每年花季,这里遍开奇花异草,胜景不可悉数,

除了我与玉娆,玄凌亦携了胡蕴蓉、周珮与叶澜依,几家王爷亲贵也随同前往,浩浩荡荡到了明苑已是近午时分,众人歇息半个时辰,各自更衣,便同去观武台看骑射,

天气晴好,吹向观武台边的风也显得有些暖凉交错,薄薄的绫衫轻拂于肌肤,像小儿娇嫩的手轻轻抚摸,正殿的观武台上,玄凌与我并肩坐着,叶澜依与胡蕴蓉分坐两侧,周珮与玉娆坐得更远些,看亲贵王爷们陆续入场,

叶澜依颇自得其乐,伸开素白手掌,须臾,一只彩雀便扑棱棱停在她手心,敏妃本出身亲贵,对明苑并不陌生,顾盼须臾,向叶澜依微微一笑,“小仪从前在此驯兽,对明苑必定分外熟悉,连鸟兽鱼虫都与你格外亲近些,”

叶澜依淡淡一笑,“是啊,我在这里见惯了走兽,偶尔看见人來,还花枝招展的,眼错还以为是御苑又养了什么奇珍异兽,”说罢也不顾敏妃秀眉微颦,只逗鸟为乐,

三家王爷分坐两边,与嫔妃座席隔得更远些,岐山王玄洵为长独坐了一桌,身边坐了三五美姬,十分热闹,玄凌不觉含笑,“大哥艳福最好,这般自在真是羡慕也羡慕不來,”

玄洵呷了一口美人送到唇边的葡萄酒,笑着一指身边女子,“皇上笑话了,她们给淑妃和敏妃两位娘娘提鞋都不配,我瞧娘娘身边那位绿衫子姑娘都胜她们几倍不止,”

玄凌一看浣碧,不由笑道:“是淑妃的贴身侍女,大哥可是看上了要娶去做侍妾,”

我轻轻嗔一声:“皇上,”

玄凌更是笑:“罢了罢了,淑妃可心疼着,她又有了意中人了,明日放些到岁数的宫女出去,大哥挑喜欢的尽管领去,”

玄洵大笑道:“不是臣要玩笑一句,紫奥城的宫女再美也不过是个木头美人,都被规矩拘坏了,哪里及得上明苑的侍女,远远望着就觉得风流袅娜,要不然皇上怎么独独中意叶小仪呢,”

玄洵乃是先帝长子,先帝所余皇子有四位,他又素來无心政事,每日不过到朝堂上应个卯,闲來只爱美酒佳人,走马斗鸡,玄凌格外恩视这位长兄,甚至到了宽纵的地步,大周亲王有正妃一,侧妃二,庶妃四,余者姬妾无定数,而玄凌已赐了十数位选秀入宫的女子与他为庶妃,

此刻苑中日光明艳如妆,清风徐來,坐于观武台上远远望去芳草萋萋,大片柳林老树新枝,叶叶繁茂,下垂及地,远处榴花盛开,莺飞燕舞,一派胜景,

玄凌见茂柳依依,不觉负手含笑,“过了端午,正好是射柳的时候,”

所谓射柳,是在柳树上择一支枝叶繁茂的柳条,当射者以长幼或尊卑为序,各在柳枝上缚信物为记,射箭人离柳枝约百步,以箭射断柳枝后,必要瞬息间飞马驰至柳下接断柳于手,便为大胜,射断柳枝而不及接断柳于手,则次之,如若未尝射断柳枝,更至不曾射中,则为负局,那样细细软软的柳枝,在百步**断,而且断后又要及时接断枝于手,更要信物不落,故而虽名为比试射箭的准头,实则考较的是骑射的力道、眼劲、巧劲、灵活甚至驾驭马匹的能力,都要无一不精,方能取胜,6 R- I8

玄凌笑道:“你我兄弟自然都是要去试一试的,”说罢命李长牵了各自的马來,在台下列成一排,玄凌最尊,着一身暗枣色骑射装,两臂及胸前皆用赤金线绣龙纹,在明亮的日头之下最为夺目,次为玄洵,着螭纹玄衣;再次为玄清,着云白,一丝绣纹也无;最次为玄汾,鹦哥绿暗纹绫衫,倒也十分清爽,

我暗暗转头,强行抑制住情不自禁要看向清的目光,举袖饮下一盏“梨花白”,只觉喉头凉凉有液体滑落,什么滋味也品不出來,浣碧目光轻轻一转,似有无限痴惘,目光移也移不开半分,

敏妃清脆笑了一声,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一柄牡丹薄纱菱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摇着,道:“皇上和三位王爷立在一起,当真个个玉树临风,难怪浣碧你看呆了眼,”

浣碧红了脸,低头为我添一点酒,嗫嚅道:“奴婢是等着看射柳呢,”

周珮亦笑,“碧姑娘难得走神一回,敏妃娘娘别笑她,”

敏妃笑着挥了挥绢子,指着天上道:“本宫哪里是笑她,不过是笑天上飞过只呆雁儿,看见人家射柳,连翅膀也不扑棱了,”

场下鼓声骤响,敏妃也止了说笑,玄凌骑了一匹大宛宝马一马当先飞了出去,反手抽了一支金翎箭,右手倏然引开了那赤漆犀角长弓,“嗖”一箭远远射了出去,柳枝激起上扬猛力向上反弹出去,那样碧绿一条系着火红绢子似晴丝一晃,再落下时已握在了玄凌手中,一骑扬尘,已然折转回身,场上掌声雷动,胡蕴蓉先笑了起來,击掌道:“表哥的骑射不逊当年,反而日见精益了,”

周珮笑道:“皇上的射术咱们都还是头一回见,不比娘娘素日常见,到底情分两样,”

玄洵素來不工骑射,一时力发,朝着悬了一个五彩荷包的柳枝用力发弦,箭镞准头微偏,射了一枝柳枝回來,倒也不算丢脸,

待到玄清上场,他似乎已有了几分醉意,身子微微打晃,浣碧不由道:“王爷上次的病虽好了,到底身子还不足,莫非是日头底下中暑了,”

我默然不语,只见他拉满弓弦,蓦地一松,箭镞飞射出去,离目标最明显的锦囊尚偏了四五步,胡蕴蓉不由偏了偏头,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六表哥从前骑射功夫不差,这些年沉溺诗书弦乐,竟连大表哥也不如多了,”

不,不是这样的,

还记得昔年在凌云峰小小的院落中,不知哪里來的彩莺落下一片鲜亮的羽毛在老桃树最高的枝桠下,我贪好看,又觉不能叫清爬树为我取下,羽毛太轻,桃树枝繁花茂,人才上树枝叶微动便会把它震落,到底是他想了一个法子,在箭头上涂了一点蜂蜜,离开数百步远,选了避免射到花枝的角度,凭着一点巧劲将羽毛远远射出去,飞身连箭带羽抓回手中,连开得正盛的桃花也未震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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