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挽急得抹泪,又不敢追出去,毕竟谭秀才要回来吃午饭,她得做饭。
好好的姑娘又被气走了,谭秀才心头不喜,“这次又为什么事?”
最近青桃天天来私塾接他,路上父女俩会聊聊天,青桃并非什么都不懂,她手脚勤快,会做家务,孝顺长辈,体谅爷奶,或许见识不多,但对亲人没话说,她把人心想得那么坏也是害怕家里人吃亏罢了。
青桃回村定是遭邵氏气着了。
邵氏委屈得不行,说了早上老太太来家里的事儿以及两人为什么在灶房闹不愉快,谭秀才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青桃像她奶恩怨分明,亲耳听老太太骂过她,你觉得她还能笑脸相迎?翻翻白眼怎么了,又没出言讥讽……”
“青槐顽皮,自己承认没有受人怂恿偷听你们谈话,你无故骂青桃作甚……”
邵氏哭得稀里哗啦,谭秀才却没怜香惜玉之心,看了看昏沉沉的天,愈发责怪邵氏,“回耕田村的路弯弯绕绕,青桃走丢了怎么办?”
“咱家与何家关系好,希望何兄谋个好前程无可厚非,青桃不认识何家人,向着我这个做爹的说话哪儿错了?”
邵氏哑口无言。
锅里冒着热气,谭秀才气饱了,抓起靠墙的伞愤然走出家门,他对邵氏很失望,青桃性格是有瑕疵,但人无完人,青桃的好是很多人都没有的,他这个做爹的也是刚发现。
早上赵氏来书塾给周荣松厚衣服,说青桃前两天去面馆找她要过谭青槐看大夫抓药的钱,她没给,问是不是他的意思,谭秀才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如何会计较那点钱,在赵氏面前他有点抬不起头来,认为青桃给他丢脸了,但回来路上遇到茶铺掌柜,掌柜夸奖青桃聪慧,他先是讷讷的摆手,得知青桃为感谢掌柜报信和借钱送了两盒糕点。
青桃心思剔透,好与不好她心里自有决断,赤诚之心连他这个做爹的都不如,这样惹人疼的人竟被邵氏气走了。
连续两天谭秀才都冷着脸,邵氏自知做错了事,心有戚戚。
这些青桃是不知道了。
那天她和谭青槐回耕田村,途中差点拐错路,幸亏地里有劳作的人好心指路,否则就丢了。
耕田村村后靠着大山,山后是高山村,两村通婚的人多,相较而言,和桃花村来往少得多,桃花村离清水镇近,家家户户较为富裕,不太看得上耕田村的人,两村间连着河,河上架着桥,桥宽十几米,两辆牛车随便通过,桥边不远处有石阶,石阶边蹲着洗衣服的妇人。
青桃回来那天好几个妇人看见了,都知青桃去镇上过好日子的,如今看她灰溜溜地拎着包袱回来,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纷纷猜她不受谭秀才两口子待见给撵回来的。
邱婆子在地里挖红薯,听到这话直接与人对骂起来,青桃给她们送水时,那人被邱婆子骂得掩面大哭,地里的活也不管了,丢下锄头回家了。
耕田村住着几十户人家,家家户户十几口人或者更多,农忙田野里满是人。
邱婆子叉着腰,朝远去的背影吐了口痰,声若洪钟地大骂,“好吃懒做的,不想干活就直说,故意往我老婆子枪口上撞招我骂,我老婆子不成全你你怕要在地里耗半天呢。”
邱婆子泼辣无人能及,村里敢在她面前叫嚣少之又少,青桃把盛水的碗递过去,“奶别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她回来那天就听到人们背后嘀咕她不得宠了,那些话她从小听到大,不觉得有什么。
邱婆子仰头灌水,“我瞧不起她阴笑的嘴脸,不骂几句我心里憋得慌。”她看青桃,进了趟城,皮肤好像白了,眼神清亮,和之前不同了。
天飘着小雨,泥黏哒哒的,红薯不好挖,其他人都在干活,邱婆子也不多言,“你回家待着吧,缺什么我们会喊的。”
村里人有事全靠嗓子吼,尤其地里干活的人,忘记带什么就朝着家的方向喊几声,让家里孩子给送来,青桃五岁就做跑腿的活了,习惯了。
喊口渴的是青桃四叔,高高瘦瘦的人,在地的那头挖红薯,脚边堆起的泥比红薯还高,青桃走过去,谭广户立即笑开了花,“还是你动作快,你不在我把嗓子吼破了家里都没个人应。”
谭家大人们下地干活,家里便由她堂姐谭青杏守着,谭青杏喜欢躲清闲,经常装耳聋听不到地里人的声音。
谭广户不喜欢那个侄女,抱怨过好多回了,此刻注意周围人没往这边看,他拉过青桃凑到其耳朵边,“我听到青槐和你说的话了。”
青槐似乎对镇上那对父母寒了心,叫青桃当家呢。
晚辈当家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在谭家,他娘…谭广户隐隐感觉有道灼灼目光盯着自己,厚脸皮的笑了笑,手麻溜的挥起锄头,然而锄头没落到地里,迎面就砸来个沾泥的红薯,夹杂着他娘如雷贯耳的怒吼,“谭老四,我看你皮又痒了是不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