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的一番发言,让本来畏惧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的麒麟更加的害怕了。

她害怕选中一个庸王，也害怕选中一个暴君。

在仁慈的麒麟眼中，赤司征十郎就是个毫无疑问、彻头彻尾的暴君。

将人民当做是革新中必然会流血的牺牲品,什么样的王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麒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选择了沉默。

水獭看着这个年幼的麒麟,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几岁了？”

麒麟小声的回答：“七岁。”

荒川之主惊呆了。

连手上的茶杯都掉下来了。

“这不就是幼崽吗？”这不就是连被母亲赶出去独立的小妖怪都还要小的幼崽吗？

就连荒川之主——

（哦，我自己不一样。）

“你才那么小，就要出来选王了吗？”荒川之主吓归吓,但是杯子还是接住了，没让杯子掉到地上去。

“只是……”年幼的麒麟也知道这本来不是什么正常的情况,就算是照顾自己的女官们，也不觉得她现在适合选王。

可是，她却小声的说：“我感觉到了。我应该来这里。”

“感觉”这种事情太玄学了,放在那些搞“灵感商法”的骗子灵媒身上就会让知识分子嗤之以鼻，但是放在麒麟身上——

谁都说不出“这是骗子吧”这样的话。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荒川之主接受了这个说法。

水獭依然捧着红茶，小口小口的喝着杯子里的茶水。

虽然很难喝，但毕竟是姬君请他喝的茶……

（难喝是我口味的问题,不是姬君的茶不好。）

“等下,”沈韵并不知道妖怪心中所想，她只是拿起了自己面前盘子里的一块小饼干，“你不是……跑出来的吧？”

麒麟吓得连手上的筷子都掉下来了。

“对不起。”她连忙捡起了筷子，“我——”

“算了,别用了。”赤司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我给你再拿一双筷子。”

麒麟看着他起身去厨房的背影,才小声地说道：“多谢。”

她又为错过了道谢的机会感到懊悔。

（果然啊。）

沈韵叹气。

她一叹气,小姑娘就吓得又是一抖。

“你们那边的仙官，不管你偷跑出来吗？”

“玉叶……”小姑娘说起一个名字，“应该会很生气吧。”

“是大官？”

“碧霞玄君是蓬山的女官总管。”

（这个称呼……那个玉叶是个大官啊。）

沈韵这次没叹气。

赤司把筷子递给了麒麟。

“这次别掉了。”

“嗯。”

麒麟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延麒就是在蓬莱遇到了延王。”

她又说道：“景麒也是，在蓬莱遇到了景王……”

年幼的麒麟脸上露出了憧憬的，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也……”

“太着急了。”赤司眼皮也不太一下，NHK的纪录片开始放08年金融危机的周年纪念了。

开始讲述金融危机后续的各行各业和失业人群，再就业人群对金融危机的感想。

然后和当年08年金融危机时的言论进行对比，再列出表格。

再加上专家们的讨论，总之，就是标准的NHK纪录片的套路。

“要是先不想睡的话，”沈韵对麒麟说道，“先看看这个纪录片吧。稍微了解一下，”她笑了一下，“小征的世界吧。”

荒川之主恰当好处的打了个哈欠。

沈韵抱起了水獭妖怪，然后它有打了个哈欠，趴在了沈韵的腿上，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那条长长的尾巴像是有意识，又像是无意识地在沙发上摆来摆去。

年幼的麒麟，一不留神，就悄悄地撸起了尾巴毛。

“很好摸吧。”沈韵小声的对麒麟说，“纪录片看着挺无聊的，但是摸摸尾巴就放松精神，可以随便看下去了。”

年幼的麒麟点了点头。

虽然完全看不懂上面说的金融危机啊，华尔街啊，次贷危机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她能听懂的数字。

听到数兆亿的损失后，她已经放弃了计算。

（蓬莱……所在的世界，要花那么多的钱吗？）

她感到了恐惧。

然后，她理解了自己恐惧的源头。

她心目中，让自己恐惧，一眼就看到，就是王的青年，他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

他不是电视里被屠宰，被收割的人。

他是坐在看台上，看着自己的部下们收割这一切的人。

“我们家虽然是搞金融的，”赤司看向了麒麟，似乎是为了在沈韵面前正名，“但是不搞这种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