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觉得这顿晚餐的食材很不错，发展也很好, 两个人对晚餐的料理都非常满意, 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布置。

他自觉时机很好, 正想开口, 沈韵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即说道：“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赤司按捺下自己的想法, 时机转瞬即逝，但是他却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什么事情？”

他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气泡水, 气泡水里滴了柠檬汁, 数量不多也不少，正好是能让人尝到柠檬的味道, 又不会觉得喧宾夺主的份额。

“我没想好要不要说。”沈韵说到这里, 只能寄期望于自己的青梅竹马是一个绅士，不会因为她这种明显是找借口打断他想法的拙劣用词动怒。

而赤司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生气，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心思被拆穿而感受到被冒犯，他只是有些高兴。

（她连我在想什么都猜到了。）

这种程度的苦中作乐，是会惹人发笑, 还是会投以怜悯呢？

（无论其中的哪一种, 都是不曾有过珍视之人的可怜虫的感想。）

赤司决定怀抱以宽容的态度、原谅那些可能存在又不可能存在的感想。

“我会一直等着的。”赤司一语双关的回答，“无论是想说、或者是不想说，我都会等着。”

沈韵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是有蚂蚁沿着自己的脊背往上爬，她感觉到了一种非常不自在的情绪，就像是女王在过去的时代遇到了那位年轻的骑士莫德雷德, 年轻英俊的少年义无反顾的爱意只能让她不知所措。

如果这其中掺杂了阴谋算计该多好，这才是女王擅长的领域，那直白又热烈的感情，那含蓄又纯净的爱意只让女方感到瞠目结舌。

克劳迪总管教了女王陛下一切该学的东西，却忘了教她如何应对纯粹的爱情。可能这位总管大人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不含任何阴谋算计的感情出现在世上，又出现在他珍视关怀的殿下面前。

而赤司又不同。

他的感情只能让沈韵觉得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在想，”沈韵迟疑着说道，“小征想见一见神明吗？”

“蠃蚌不就是神吗？”赤司提醒道，“这个国家的神系说复杂也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

他不仅见过蠃蚌，甚至还知道这位神明和现世的人有着许多的关联。

比如说那些召唤出了书中角色的作者们，他们可是在自己的新作中用各种方式提到了这个只有读者认为的充满了作者罗曼蒂克想法的概念。

——故事里的角色出现在了现实世界。

这是只属于作者的浪漫。

读者觉得有意思，也只能觉得有意思了，他们只能通过作者写下的文字去了解到TA内心的心情。

这份心情无法言说，落在纸上，便褪了色。

“对哦。”沈韵胡乱的点了点头，“还有夜斗……”

“我也见过了。”赤司回答，“高中的时候就见过了。”

沈韵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不能带赤司去见黑磨吧？

她总觉得这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给她一种两者相遇的后果就是机械降神的感觉。

资本家和神明这互不相关的两者相遇，也太邪门了一点。

“说起来，”沈韵说道，“小征你见过毘沙门天吗？”

“我倒是知道上杉谦信。”说到这里，赤司又想到了沈韵去过战国时代，他总是有些……好吧，是很好奇，自己的青梅竹马有没有见过这些战国时代的武将。

“上杉谦信我没见过……”沈韵详细的说起了自己在战国时代的见闻，回来第一个晚上，她只是粗略的说了一下自己去了战国时代，又说了一下干出这事的是一位太过好心结果办错了事的神明，“但是我见到的织田信长是个穿越者还真是让我备受刺激。”

赤司能够理解沈韵的心情。

说实在的，现在的年轻人又有几个不知道织田信长呢？

无论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织田信长，但是只要对战国时代有些了解的人，会无比自然而然的喜欢上这位充满了现代特立独行做法的“第六天魔王”。

也许有历史家不喜欢这位大魔王，但是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比起上杉谦信或者是武田信玄，当然是充满了中二气质的织田信长更有意思。

“意外的是个帅哥。”

赤司看着沈韵，发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些奇怪的情绪。

“不仅是个穿越者，而且还是个天然黑。”用这个形容词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困惑的神情，“不仅是个天然黑，还是个没救了的历史白痴。”

这句话让赤司思考了一下。

“这个……织田信长……”

“性格很奇妙，但是不让人讨厌，甚至让人感觉他是个本性如此……更加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谜一样的大人物。”沈韵用了一个“大人物”这个词语，要知道赤司都没有从自己的青梅竹马口中听到过这个评价，她一般都喊“小少爷”或者是“大少爷”。

听上去就像是赤司家的下人或者是他的臣子，但是只有赤司知道，这是一种基于平等地位才会说出口的调侃词语。

甚至每次沈韵用这个词语的时候，都会让赤司征十郎下意识地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做出了什么不符合普通人思考方式的思考逻辑。

他认为自己没变成一个没有金钱概念，嚣张跋扈的二代，其中有不少因素也源自于此。

说到这里，沈韵又露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就算她在知道黑磨好心办坏事的真相时，她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不过织田信长在穿越之前，居然是普通的21世纪的男子高中生。”而且还是个悠久手游玩家。

他穿越去了战国时代那么多年，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游戏账号。

作为这个游戏的主剧情负责人，沈韵的心情颇为复杂，甚至复杂到了一种不知道是自豪还是尴尬亦或者是两者皆有的搅拌混合款。

这也太令人一言难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