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原修对于接受好友的投资一事接受良好, 他的身上并没有日本人民宁愿去欠高利贷也不会找好友借钱的自尊心,而准备借钱的沈韵也没有“我只是客套一下你真找我借钱了???”的特性, 他们两个人一问一答,就直接把借钱的事情说完了。
然后沈韵就和安原讨论了一会儿那个狐狸嫁女的事件。
窗外的太阳还在, 可却下起了雨。
“这天气居然还下雨……”
沈韵听到了雨点砸在窗上的声音。
“我还以为会下雪。”
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窗户上,室内开着热空调,如果不去擦拭玻璃, 反而看不到屋外的景色。
这天气又冷又湿, 就算身上穿着羽绒服,还能感觉到寒气透进骨头里面。
沈韵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冰冰凉。
她有些后悔没有在下课后就给自己去倒个热茶暖暖手了。
想到这里, 沈韵忽然发现一向思维缜密的安原修居然漏了这一个热饮的操作,这令她颇感意外。
(看样子夏目肚子去吃宴席真得惊到他了吧。)
(不然, 就安原修的性格来说, 他根本不可能忘记这件事情的。)
沈韵也考虑过安原修不想再过这种交际的生活, 但是这也只是她个人的推测而已,对实际情况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这个天气居然没到零度以下……看样子天气预报确实是又一次不准了。)
不过这个国家的天气预报都是一个德行,看天气预报都是一些含糊不清的报道内容,除了主持人是个漂亮的美女之外, 完全没有看天气预报的意义。
“今天据说天清气朗。”安原修夹起了一块章鱼香肠, “可毕竟是狐狸嫁女, 就算本来是晴天,也会无端端地下起雨。”
而且这雨不大,太阳高悬于天,雨却纷纷落下。
即便是冬天, 也依然是这个操作。
“夏目现在是在酒席上吧。”
沈韵吃着安原分给自己的便当,这个便当说实话,看上去非常的精致,味道……其实也就……普通。
可能冷的便当就是这样吧。
如果热一热说不定会更好,但是对方已经把便当给自己的情况下,再跑去教职工办公室热一下便当,就显得有些太矫情了。
沈韵只能仗着自己还年轻,就算偶尔吃一次冷便当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大不了等下多喝点热茶好了。
“不知道他会吃什么好吃的料理呢……”
“我比较好奇他会带什么手信回来。”比起根本吃不到的宴席料理,安原修的期待非常的实际——而且有可操作性。
“狐狸也会像人一样准备回礼吗?”沈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种嫁女的传统操作,真的会有嫁女这种事情吗?”
安原修回答道:“我只是如此期待。”
“我总觉得安原你的期待被打脸已经是某种天理规则了……”沈韵没忍住,吐槽了安原修的话。
安原修有些苦恼,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也是,唉,可能这也是某种道理吧。”
吃过午餐,沈韵帮安原洗了便当盒,交换给安原后,下午的课程也开始了。
等下午放学时,沈韵才发现安原修似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教室的后门溜走了。
就算这种文化课挺无聊的,但也没什么逃课的理由。
或许安原修觉得这门课不上也无所谓吧,毕竟这位老师是出了名的好说话。
等沈韵回到家中,正准备开门进屋,对面的门就开了。
穿着西服的赤司一手推开了门,一手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
他看到了沈韵拿着钥匙站在门口,便询问道:“小韵,晚上我们去外面吃顿饭?”
“行啊。”
有人请客,自然要去。
尤其是在雨川老师快要陷入饿死境地的时候,沈韵越发感觉到了食物的珍贵之处。
赤司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最后他发现还是把领带扯了比较舒服。
沈韵看着赤司身上银灰色的西服,好奇地问道:“赤司,你今天去上课了吗?”
“我今天没课。”
得到回答后,沈韵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蓝色的羽绒服,围巾搭配同色的手套,手臂上挽着自己装着上学用的双肩包。
犹豫了三秒钟后,沈韵才说道:“我去换件衣服吧。”
“没必要为了吃顿饭就特意换件衣服。”赤司温和的说道,“去的是我家的店,不会有人拦下你的。”
“我……”沈韵回答道,“小征,你是知道我特别不喜欢去那种进去要换正式礼服的店吧?”
“我知道。”赤司理所当然的说道,“所以才去我家的店。”
“我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沈韵的记忆里翻出了一些小言剧的内容,“就连现在的少女漫画都不会让女主角穿得超普通的进那些豪华料理的店铺了。现在的女主角都会好好换好礼服再去……”
“吃顿饭而已,”赤司反问道,“要打扮的那么正式做什么?我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赤司征十郎的发言听上去有些大言不惭,但是却也是很有道理,都已经是这个国家最有钱的三个家族之一的指定唯一继承人了,如果连他去自己家的店里吃顿饭都要打扮的正式,这是上刑不是吃饭。
吃饭是一个人能够松口气的时间。
“嗯,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可以穿着随意的店吃饭呢?”
沈韵倒是挺喜欢和赤司争论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在另外的两个世界的身份都限制了沈韵不能做什么特别夸张的行动和特别不符合逻辑的言行举止,女王陛下想要和谁说些没意义的话题,对方则能够将这段话想出二十几种解释。
男人过早的秃头不仅仅是因为水质和发型的问题,还有可能是想太多的用脑过度。
“因为这顿晚饭是远月的首席毕业生做的。”
这才是赤司会专门带人跑去店里吃饭的理由。
“远月吗?”沈韵想到上午收到的妈妈发来的邮件,邮件的内容大致是她他们的研究所开发的蔬菜已经批量投入了市场等待反馈,听说远月集团已经决定会农协杠上了。
沈韵决定支持远月的这场将会非常惨烈的战争,毕竟农协作的事情太下作[1],而只有竞争才能降低寡头垄断的市场价格。
“是什么料理?”
“我也不知道。”赤司脸上带着笑容,笑容里是对未知的料理的期待,“但是这是远月首席的料理,绝对会好吃。”
冲着“远月”的招牌和赤司征十郎十多年来在她心中建立的“从不说瞎话”的形象,沈韵毫不犹豫地上了他的专车。
对于挺久不见的青梅竹马,沈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题比较合适,倒是赤司很从容地说起来自己在东大的生活。
“东大的社团还蛮有意思的。”这话是还没毕业就要继承家产的大少爷说的,“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可是啊,”沈韵发现自己可能被雨川老师搞事的性格影响了,她现在也开始喜欢拆人台了,“小征,你早就加入了那些必须要有身份地位和钱的俱乐部了吧?”
日本的俱乐部制度就是学的西方人。
西方人,尤其是英国人在近代就是以特别喜欢搞俱乐部闻名世界的。
不仅是搞这些俱乐部,他们还搞一堆进俱乐部的特别条件,还有一堆身份标签,这些看上去高深莫测的俱乐部据说是掌握了很大的人脉资源,而在沈韵看来这些就是阶级制度最糟的残留物。
“我讨厌和那群老头子待在一起。”赤司一脸阴郁的回答,“让我感觉自己老了三十岁。”
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和自己同龄人的父辈和祖父辈为敌,这是一种荣耀也是身份的象征。
这意味着自己不再是个被宽容和优待的晚辈,而是能够和他们站在同一个阶段甚至是更高一点的,会被这些人狙击的同一阶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