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1 / 2)

[综]无面女王 挖坑不填 24387 字 11个月前

莫德雷德说起了自己家里的事情。

他谈起悬崖边的城堡, 悬崖下面汹涌的海洋时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女王陛下发现了这一点,她觉得这才是莫德雷德应该有的样子。

年轻, 开朗,朝气蓬勃。

但是他也是故事里那个在圆桌骑士团的后方掀起叛乱的人, 也是那个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为敌的人, 也是那个占据了故事里最大的反派一职的人。

以前,女王陛下觉得故事就是故事, 现在, 她看到了莫德雷德真人, 开始怀疑这个故事里面到底有多少真伪, 到底这里面有多少玩笑和戏谑的成分, 以至于她在看到昨晚借宿的那户人家的门口时,她终于理解了一件事情。

(我是不想看到他踏上故事里的结局。)

确认了这一点后,女王陛下长长的叹息。

她不介意砍下年轻貌美的头颅,也不介意吊死煽动叛乱的政敌,但是她不想看到无辜者受难。

在女王陛下的心目中,她一边认为那些和自己作对的人是傻瓜,这些人里面又可以分为必须死,和没有死的必要这两种情况, 另外一边,则是一些无辜者,这里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被煽动的愚蠢,一种是真正受难的倒霉蛋。

她可以在自己信赖的勋爵的请求下释放被卷入谋反案的无辜者, 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命人砍下玛丽女王的头颅。

“莫德雷德。”年轻的女士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我渴了。”

莫德雷德掬起了一捧水,伊丽莎白低头喝了水。

她叹了口气。

“好。”女王陛下做出了决定,“就这样办了。”

莫德雷德不知道她说这话的理由,他只知道女王陛下给了他一个亲吻。

那是落在他额头上的一个吻。

这是女王身为长辈对晚辈的祝福。

她没有兄弟姐妹,她那些非法定出生的兄弟姐妹都死绝了。

也没有足够近的亲戚。

女王陛下母亲娘家的正牌不是希望她立马死了能够继承她的王冠,就是一些法理上的继母们的亲戚。

这些亲戚太碍事了,不知道避着女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就越过了女王容忍的底线。他们也都死光了。

现在,女王没有后辈,也没有足够亲近的长辈,威胁她的王位,动摇她的王冠继承权的人全都死光了。

不管是比她年长的玛丽女王,还是她的宝贝儿子。

全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人们只会在历史书上见到这些名字了。

“我决定了。”女王陛下做出了决定,“莫德雷德,我们启程,让我们去你的家,让我看看你所出生的地方。”

(让我想想,该怎么处理你的故事。)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的故事不会影响到我的时间线呢?)

◇◇

在黎明到来之前,摩根的城堡来了不速之客。

她脸色苍白的看着披着黑袍的薇薇安。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相隔了十年,当时的薇薇安和现在眼前出现的这个女人截然不同。

十年前的薇薇安个子娇小,身材纤细,明明已经渡过了许多人都无法到达的时间,可她的面容却像是得到了岁月的眷顾,她的肌肤光洁,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年轻少女一样迈着轻快地步子,她的长袍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扬起,露出光洁的脚踝。

她的手腕与脚踝上的肌肤都光洁的如同年轻的少女。

这是才摩根记忆里的薇薇安,是逼着她嫁人的薇薇安,是让她犯下过错的薇薇安。

是她在这世界上最憎恨的人。

——这个世界上她最憎恨的女人,自然就是桂妮薇儿。

拥有摩根所想要的,但是却好不珍惜的女人。

要说摩根憎恨薇薇安的诸多理由之中,最让摩根憎恨的一点就是薇薇安的巧言善辩,她总是能说服任何一个人依照她的心意去做事,甚至她都没有使用什么魔法,只是单纯用言语说服一个人去做违背自己的意志事情。

更糟的是,她让那个被说服者的理智战胜了本能的诉求,让被说服者以冷酷的理智对待一件事情。而不是发挥自己天性的本能。

这就是摩根最痛恨的事情。

这毫无疑问,就是她最痛恨的事情。

她痛恨自己被薇薇安的道理说服,她痛恨自己的理智占据了上风。她痛恨自己居然也认为理智所判断的事情是正确的。

可是当摩根见到薇薇安之后,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她本人。

此时此刻的薇薇安已经没有了少女般的面容,她变得苍老,她的脸上出现了皱纹,时间已经不再眷顾她,她的脚步也不在轻快如同少女,而是沉稳的如同一位符合自己年级的年长者,她的长袍已经不再会随风摆动,摩根也不想看到那双脚踝上褶皱的皮肤。

薇薇安的现在让摩根的内心产生了些许的动摇。看到阿瓦隆的大祭司被时光遗弃,摩根就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她在设想自己的未来,光是轻轻的拨动思绪,畅想未来,就让摩根的坚如原石的内心产生了数道裂缝。

可是薇薇安的那双眼睛,她的那双眼睛里依然闪动着智慧之光,这股智慧之火只会被死亡带走。阿瓦隆的大祭司看着摩根,她的嘴角不再轻轻地扬起——她的脸上失去了笑意。

“摩根。”薇薇安的声音变得苍老不堪,她像是失去了原谅摩根的理由,她在质问自己妹妹的女儿,在质问自己的继承人,她问道,“摩根,你做了什么?”

“我?”摩根挑眉反问,“我能做什么?”

薇薇安看着摩根的卧室。

这间卧室在城堡的顶上,是个通风良好,甚至需要长年点着壁炉里的火,才能让整个房间不会冻结成冰的地方。

在冬天,这个房间甚至需要一些小小的“魔法”才能让人待在里面,而不是掉头就跑。

而薇薇安继续说道:“摩根,你做了不该做的决定。”

听到这句话,摩根脸上的嘲讽转为了愤怒的火焰,这个火焰冰冷而又残酷,只会燃烧自己和自己所憎恨的对象。

“我能做什么决定!”

摩根冲着薇薇安大吼:“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决定都做不了!你安排了一切,你安排了我的过去。怎么,你现在还想安排我的未来?我已经不会被你摆布了!”

薇薇安的双眼没有看着现在的摩根,她看着现在的摩根,思绪则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过去那个冲着自己怒吼的少女。

她憎恨薇薇安安排的结婚对象,她是被依照阿瓦隆的女祭司的标准养大的,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会继承薇薇安的位置,她会成为阿瓦隆的女祭司,成为侍奉大地之母的大祭司,她知道自己会成为和薇薇安一样的人——会成为比薇薇安更加了不起的人。

可是薇薇安却安排摩根嫁了人。

她将本来应该成为自己继承人的少女嫁给了一个男人,少女诅咒了自己丈夫的死讯,憎恨着薇薇安,愤怒于她所做的一切决定。

“摩根,你被怒火冲昏了头。”薇薇安叹息着说道,“你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你被怒火牵着走了,冷静下来,让你的理智告诉你答案。”

“我不需要再听你的话了。”摩根冷静了下来,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我不需要再听你的话了。”

摩根的脸上扬起了诡异的笑容,她举起了左手。

她的左手上缠绕着一根带着吸盘的触手,这根触手是这栋临海城堡的诅咒,这个城堡和海洋里的神明联系在了一起。

那个海洋里的神明还在自己的神殿里沉睡,但是神殿的看守者却将自己的力量交给了摩根。

摩根用这个力量污染了薇薇安放在自己身上的诅咒。

薇薇安是人,她是大地之母的大祭司,拥有比其他的女祭司都更强大的力量,所以摩根换了个思路。

她找了另外一个神明,用对方的力量去“处理”薇薇安。

她不会散发自己的敌意,她只是,污染了薇薇安所使用的魔法。

任何一个魔法都有自己的源头。

这个世界上也有着杀死下咒者就能解除大部分魔法的说法。

而这些魔法有一个共同点,它们和自己的施咒者联系在了一起。

摩根污染了薇薇安的魔法,污染了她的魔力。

摩根看着薇薇安倒在了地上。

她看着薇薇安无法呼吸。

她看着薇薇安体内的神经,那些寄宿着魔法的单元被污染殆尽。

摩根观看完了薇薇安被“污染”至死的全部画面。

她心满意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摩根脱下了薇薇安身上的长袍,将她的尸体塞进了壁炉里面。

◇◇

女王陛下和莫德雷德一人骑着一匹马。

年轻的骑士在回程的路上又买下了一匹温顺的母马。

女王陛下和莫德雷德两个人沿着另外一条路回到了莫德雷德的家。

他们不知道,高文没有找到那位赢了比赛的神秘骑士,却见到了加拉哈德。

年轻的骑士丢失了自己的剑。

这本是骑士的耻辱,是一名战士应该羞耻的事情。

但是他却说:“不,您错了,高文爵士,您说错了。我不以此为耻。”

高文抿起了双唇。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对自己说这种话,他只会认为对方是个疯子,要么就是个不尊重荣誉的懦夫。

可这是加拉哈德。

是高文看着长大的少年。在高文的心里,已经将加拉哈德的形象和自己失去联络的弟弟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他所期望的兄弟的形象。

他希望自己的兄弟虽然在母亲的身边长大,却不是一个懦夫,一个花花公子,一个只知道如何讨好女人的小白脸,而是一个品行高洁、武艺高强的骑士。

他知道加拉哈德为人,所以在等加拉哈德解释。

加拉哈德理解了高文沉默的用意。

他讲述了自己所做出的决定。

高文听到了加拉哈德讲述的事情。

他第一次听说这种做法。

骑士的好勇之心让他觉得这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你是圆桌骑士。”高文最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你如果要拿起盾牌,那么也要有足够的武力威慑那些凶徒。他们都是一群愚昧不堪的人,我不管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位身份神秘的女士——”

高文说到这里时,特别停了一下,观察了加拉哈德表情,少年的脸上没有被说穿心事的羞涩,这不是一个怀春少年,他还不懂得爱情的滋味,他还不曾为女人所苦恼。

高文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是和他的父亲截然不同的人。)

(这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少年。)

他在内心感慨万千,他甚至能在自己的脑中描绘出加拉哈德毫无偏离的成长之路。

但是,这些都是他所畅想的未来,而不是现在。

“但是你的手上如果没有剑,你的手上如果没有枪。那些凶徒就不会当做一回事。他们只会在利刃面前退缩不前。”

这是高文的经验之谈。

加拉哈德向高文道了谢。

他知道高文的好心,也知道他这一番是出于“好的”目的而进行的规劝。

但是加拉哈德已经做出了决定。

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在做什么和退缩别无二致的更改。

高文知道加拉哈德虽然向自己道谢,但是这是出于尊敬和对自己建议的感谢,这位少年不决定接受自己的建议。

这也无所谓。

毕竟人都要为了自己的决定负责。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谈起加拉哈德的那柄剑,像是那柄剑不是什么阿瓦隆出品的珍品,不是稀世罕见的金属做原材料,不是由什么秘火锻造,不层接受过阿瓦隆的仙子们祝福的珍宝。

而是一根无用的树枝,一片不起眼的落叶。

◇◇

现在,这根“树枝”正被女王陛下抱在怀里。

莫德雷德已经有了自己爱用的配剑,自然也不需要再锦上添花。

女王陛下对于自己怀里的这柄剑怀抱有一种复杂的心情。

一边是假设自己不多嘴一句,就不用带上这个累赘,一边是安慰自己来这个世界总要带点什么纪念品。

比如加拉哈德的剑就很好。

但是这个纪念品实在是太奇怪了。这太不吉利了。

在女王陛下看来,这个东西太不吉利了。

(如果因为我拿走了剑。结果加拉哈德输掉了一场战斗,死在了寻找圣杯的路上,那么我也难辞其咎。)

女王陛下的心中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想法在互相撕扯。

另外一个想法确认为,或许这才是符合故事的情况。

也许一切都注定了会发生,不会因为少了一把剑就失去了既定的结局。

半个月之后,两个人来到了城堡附近的村庄。

这个村庄的领主就是高文——如果他回来当领主的话。

就算他成年累月的待在卡美洛,但是他依然是此地的领主。他只是慷慨的将全部的家用都交给了母亲管理,而摩根在除了每年给高文带一次年费外,剩下的钱全都消失在了她的房间里面。

她的两个孩子高文和莫德雷德,从来没有为了金钱产生过丝毫的烦恼。

他们烦恼的都是一些和金钱无关的事情。

女王陛下真是羡慕这些继承人。

他们不需要和祖上一样以命搏命的奋斗,就可以继承大笔的家业,只要躺在床上也可以享受祖产的馈赠。

只要再生个继承人,只要自己支持的国王没有下台,没有发生战乱需要自己相应上面的领主参加战争,那么这些继承人可以从出生到死亡都过着一种极乐的享受生活。

但是女王陛下自从登基之后,没有一刻不是为了钱而烦恼。

总是有缺钱的地方,财政大臣每次评完预算就说自己要退休,可是他总是被女王陛下挽留下来。

这个恶役的位置陛下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来当。

莫德雷德不需要考虑金钱的问题,不需要为了生活兢兢业业的工作,不需要为了眼前的账单而苟且,他的双眼中只有诗和远方。

他们两个人还没靠近城堡,就远远见到塔楼的烟囱里飘出了黑灰色的烟。

“哦,我的妈妈一定又在烧什么东西了。”莫德雷德很有经验的解释道,“我的妈妈喜欢草药,她知道如何在烘烤草药的时候保留药材中的药效,也知道如何通过焚烧一些草木看它们的灰烬形状占卜来获取答案,或者是获得治疗用的烟。”

(草药学就算了,可是看灰烬形状去获取答案,这不就是骗人的迷信吗?)

女王陛下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吐槽的好。

她决定还是先将这个事情放在一边。毕竟总管大人信誓旦旦的说有魔法——估计真的是有魔法了。

(所以这个草木灰占卜说不定是真实有效的。)

女王陛下决定对这方面保留自己的判断。

但是这个黑灰色的烟——

说实话,挺让人不舒服的。

海风从海面上传来,将黑灰色的烟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吹来。

向着女王和莫德雷德前进的方向而来。

然而这个风却又吹散了这些黑灰色的烟。

女王陛下骑着马,她注意到了马的鬃毛上粘到了一些灰烬。

她伸手抖掉了这些灰烬。

“我的妈妈,”莫德雷德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的妈妈她对谁都不辞言笑,她很少笑。”

特指,很少对莫德雷德以外的人微笑。

摩根在莫德雷德面前,只是一名普通的母亲。

只是有点过于溺爱孩子了。

“我知道了。”女王陛下点了点头,随后她才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莫德雷德的心脏差点跳了出来。

他知道,一名合格的骑士必须要保护女性,如有必要,也可以听一听对方的愿望,判断这个愿望是和邪恶还是善良,最后再完成她善良的愿望。

“送我回家”这个愿望太正常不过了。

这不是什么邪恶的愿望,而是一个人最朴实的愿望。

可是莫德雷德心中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我希望没有办法。”

(……这样的话,她就能留在这里了。)

(留在这个时间点了。)

莫德雷德只要想到这个事情,只要再想一次这个事情,这个欲望就会越来越膨胀。

他甚至觉得这开始变成一个好主意了。

他的罪恶感开始减轻了。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这只是一名少年开始成长的必经之路,也是他必须面对的选择。

究竟是选择理智,而是选择遵从内心的欲望?

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结论了。

就算有些结论不是很美好,也值得一等。

◇◇

阿瓦隆是个地名,但是不只是土地,这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岛屿,岛屿、水都属于阿瓦隆的范围,就连天空和空气都属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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