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华长那么大, 极少在人前裸露身体。
他脸与手就白, 身上的皮子更是白, 如珠如玉,似霜似雪。
再配上一双大长腿, 阮时解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瞬间变得幽暗起来。
樘华被他目光盯得不自在,扯了扯裤腰, 裤腰带被拉起, 发出细微地“啪”一声响,“要不我还是穿上衣裳罢?太不雅观了。”
阮时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点异样,从衣柜里拿出浴袍给他,“不用。”
樘华被浴袍兜头盖脸造了一身, 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来, “这样便可以了?”
“这样便可以了, 穿好走吧。”
樘华于是按他的要求穿上浴袍,系上带子, 趿着拖鞋跟他出去。
他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回穿这样短的袍子,浴袍才到他小腿处下面,露出两只脚晃晃悠悠走在外面,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室内的空调冷气拍在他小腿裸露的皮肤上,凉飕飕的, 让他小腿的存在感格外鲜明。
阮时解看他不停扯那浴袍, 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别扯了,马上就到地方了。”
“你们这造型不错嘛?”贺席岭远远看到他们便吹了一下口哨,显得有些流.氓。
陈穗也挺放松地泡在水里,伸出手来朝他们扬了扬手,指尖撩起的水花划出一条弧线。
阮时解问:“寇生微他们不跟我们一起泡。”
“嗯,刚刚过来说了一下,有女孩子在不方便,就我们几个泡。”贺席岭露出一口白牙,“温泉温度高,也泡不了多久,待会就回去了。”
樘华见他们已经下水了,浴袍都挂在旁边的价值上,也跟着他们一样。
温泉水不算太深,只到樘华大.腿,他小心翼翼走下去,坐到台阶上。
陈穗见他动作有些慢,伸出手来搀扶了他一把。
阮时解跟在他身后下来,两人并肩坐在一起。
贺席岭将池子上飘着的水果跟酒轻轻推了一下,推过来,问樘华,“第一次在这边泡温泉吧,感觉怎么样?”
“开心。”樘华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看着瓷砖池底,“底下不是温泉么?怎么还铺了瓷砖?”
“温泉是温泉,不过泉眼不在这里,估计是从外面引来的水。这温泉应该还挺正宗,我还闻到硫磺味了。”贺席岭挤眉弄眼,“隔壁有几个高温池子,可以煮鸡蛋那种,等会儿要去那边煮鸡蛋么?”
樘华回头看了下阮时解,见他没反对的意思,转头高兴,“煮!”
贺席岭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待会我们一起煮鸡蛋。”
四个大男人在这池子里泡着也没什么具体的娱乐项目,干脆一边吃一边聊。
泡了二十多分钟,陈穗先站起来,摆摆手道:“算了,我不泡了,再泡得晕过去了。”
他个子跟樘华差不多,人也瘦,皮肤平常显得有些苍白,今日泡了温泉,一身皮子全泡红了,估计泡得有些难受。
樘华关切地问:“陈兄,你去哪歇息?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们泡你们的,我就在这儿坐一坐,缓一缓。”陈穗往旁边一指,示意道:“那边还有个温泉游泳池,你们要是泡累了也可以去那边游会儿泳。”
樘华长那么大一直是个旱鸭子,一听说可以游泳,他有些兴奋,“哗”地一声站起来,带着一身水,他扭头张望,“在哪?阮哥,我们去游泳吧。”
阮时解站起来,“在那边。”
樘华兴冲冲,“陈兄,贺兄,你们两去不去?要么一块去游泳罢?”
陈穗摆手,“泡得有些累了,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贺席岭马上道:“我陪阿穗在这边休息一下,你们两个人自己活动。”
樘华于是拉着阮时解去过二人世界。
“阮哥,我不会游泳,你会么?”
“会,我教你。”阮时解跟他手拉着手往旁边的温泉游泳池走去。
路上碰见工作人员,阮时解叫了其中一位,“这里有浮板跟背漂么?”
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们,也受过培训,听大客户叫自己连忙走过来点头殷勤道:“有,阮先生,你要几个?”
“背漂拿三个串一起,浮板要一块就行。”
工作人员忙去给他们拿工具。
樘华满脸疑惑,“要这东西干什么?”
“教你学游泳?”
等工作人员把浮板跟背漂拿过来,阮时解帮樘华带好泳帽跟泳镜,带着他下了水,让樘华握着扶梯开始学换气跟漂浮。
樘华还是第一次接触游泳,因阮时解就在身边,他泡在水里也没怎么怕,按照阮时解的要求,学完换气之后努力拉直身体,握着扶手轻轻的飘在水面上。
他飘了一会儿,慢慢有心得了。
阮时解扶住他的后腰,“你用脚蹬一下池壁试着漂出一段距离,要是感觉到憋不住了,就抱着自己的膝盖往水底下沉,站起来换气,我就在你身边,不要害怕。”
樘华转过脸来看他,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眼睛晶亮,像含着星星。
“好,知道了!”
他们两人在水里飘来飘去玩了一会儿。
阮时解笑了笑,“背上背漂,我们再来试一试。”
阮时解半跪下来将背漂牢牢系在他细瘦的腰上打了个结,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腰,“待会儿我们下水不会再沉,你放心大胆跟着我飘就行。”
两人对视,彼此眼里都倒映出了对方的身影。
偌大的游泳池只有他们两个人。
樘华十分喜欢跟阮时解身体接触的感觉,被他握着手和扶着腰时满满都是安全感。
两人在泳池这边练习着游泳,陈穗和贺席岭早就泡完温泉上来了,寇生微和小萌也不泡了,穿着泳装披着浴巾走过来。
他们这边的温泉游泳池是室外游泳池,拐个弯就能看见。
寇生微远远看着那对在水池里扑腾的身影,忍不住问陈穗,“他们在干嘛?”
贺席岭抢答,“很明显他们在游泳,顺便约个会。走走走,我们不打扰他们,今天还要吃生日蛋糕呢,我们过去先布置一下吧。”
寇生微也在热恋当中,老远看见泳池里那一对黏黏糊糊的人,还是觉得受不了,打了个寒噤,赶紧道:“行,我们去大堂布置生日宴要用的东西。”
酒店里一大堆工作人员实际上也用不着他们怎么布置,他们不过是简单摆了下盘子插了下花,然后坐在这边边等阮时解他们边玩手机。
阮时解教了快一个小时,拍拍樘华的肩。“今天先学到这里。”
樘华正意犹未尽望着眼前一汪碧莹莹中带着点白色的池水,恋恋不舍道:“要么我们再玩会儿?”
阮时解伸出手来拉着他上岸,“他们应该已经泡完温泉回去酒店了,要玩的话我们明天再来。”
樘华只好妥协。
他们走到酒店大堂的时候,贺席岭等人果然已经在酒店大堂里等着了,正各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一看到他们两人远远牵着手过来,贺席岭忍不住吐槽道:“你们俩赶紧的,别黏黏糊糊了,一起回去换完衣服下来吃蛋糕。”
樘华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拉住阮时解的手,“好的,稍等一下,我们上去换个衣服就来。”
贺席岭他们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了,每人身上都穿着休闲装,小萌穿上了条裙子,看着十分可爱。
他们人不够,酒店经理知道樘华今天过生日,特地带着工作人员下来唱生日歌。
樘华不在这边长大也没听过生日歌,更没在别人的簇拥下吹过蜡烛。
他一整晚眼睛都弯着,露出编贝般的牙齿,看起来像个快乐的小王子。
阮时解在旁边护着,他目光一直在他身上,眼里带着暖意。
贺席岭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跟陈穗咬耳朵,“我感觉阮时解这辈子算栽了,除了樘华,他应该不会有第二个这么爱的人。”
陈穗耳朵有些痒,含笑转过头来看他,却听他接着说道,“我也栽了,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有第二个爱人。”
喃喃情话,想将人心头那点热血都点燃了。
陈穗面红耳赤,心里生出无限欢喜来。
两人躲在角落里接吻,唇齿相依,呼吸间都是对方喷过来的酥痒热气。
樘华瞥见他们两个在这边接吻,忍不住掂起脚尖亲了阮时解一下,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到了立即善意起哄。
他们两个早已公开,听见起哄声,樘华耳垂已经红地快要滴血了,仍输人不输阵地追上去接着吻阮时解的嘴唇。
在场三对情侣都有亲密举动,气氛十分热烈。
大家乱哄哄地吃完蛋糕,工作人员收拾场地退下了,大厅里只剩他们六个人。
小萌提议,“我看酒店里有k歌房,要么待会儿我们去k歌怎么样?”
樘华不清楚什么是K歌房,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一个换一个,我这种五音不全的人太吃亏了。”贺席岭道:“要么接下来我们玩点游戏吧。”
小萌兴致勃勃,“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还是狼人杀?”
在场两个总裁,一个大学教授,还有一个从古代来的小公子,对真心话大冒险和狼人杀都不感冒。
看了眼前的场景,寇生微觉得这个提议好像不太合适,忙道:“算了,狼人杀人不够,真心话大冒险这游戏太年轻了,我们老胳膊老腿有些玩不动,不然换其他的?”
小萌也感觉到他们的圈子比较成熟,普通的游戏都玩不起来,一时没有头绪,迟疑道:“要么玩点□□什么的?”
贺席岭哭笑不得,“玩□□还不如玩围棋呢,要不我们今天还是来讲故事吧?”
他这话一出,除了陈穗有所预感之外,其他人都不明白要讲什么故事。
见大家的目光都往自己身上投来,贺席岭阴沉沉一笑,扫视众人一眼,“关了灯点蜡烛讲鬼故事怎么样?”
小萌一拍手掌,“这个提议好!有没有更好的主意?没有就鬼故事了哈。”
樘华自小被教育“子不语怪力乱神”,长大后也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怪诞的事情,一听他提,脸上写满了感兴趣。
阮时解和陈穗都没意见。
大家望向寇生微,寇生微一个医生自然不怕鬼,他迎着众人的目光一笑,“我没问题。”
女士优先,小萌先开始,她笑了笑,声音忽然变得低哑起来:
“大家都坐过公交车吧,今天的故事是一个关于公交车的故事。话说十几年前,我们市有趟叫四三一的公交车。这天,老许上晚班下班后,照旧来到厂子门口等公交车。他工作的工厂在城南,家里却在城北,搭公交车要搭近一个小时。”
樘华预感到什么,有些害怕地往阮时解那边靠。
“平时公交车都很好等,谁知这一天在公交站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想要的那班公交车,工友们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很快公交站就剩他一个人。等着等着他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困,知道一辆公交车在他面前刹车,他才被刹车声惊醒……”
小萌讲故事是个好手,她讲得绘声绘色,脸上的表情在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沉。
故事中的小许上了一辆鬼车,被带到了坟地,见到了一系列光怪陆离的人,最后发现这鬼车原来是一个棺材,车也是专门载着人去投胎的车。小许不幸上错车,没有回头路,最后变成了鬼车上的司机,等下一个“有缘人”。
樘华来这里之后还没坐过公交车,对公交车也不熟悉,不过听她这么绘声绘色一脚,背上冷汗都下来了,直觉得背后凉飕飕,不由一直抱着阮时解的手臂往他那边挤。
贺席岭上下打量小萌一番,“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讲故事。”
小萌嘻嘻一笑,在烛光下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越发瘆人。
樘华里那颗小心脏一颤,吓得将阮时解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低声叫了一声,“阮哥。”
阮时解大掌摸上他额头,“别怕。”
贺席岭嘿嘿一笑,道:“到我了到我了。今天我给你们讲一个我叔叔他们的故事。”
“我叔叔他们不是做生意嘛,早几十年的时候,我国的条件还不如现在那么好,交通也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很多时候跑货都得自己去跑,有时在路上遇见什么事,比如说车抛锚了或者说没找到可以住的店,就得借住在老乡家。”
“那天是个台风天,下午四点多钟黑云压顶,天就黑的快伸手不见五指了,我叔叔开着一辆货车,带着伙计,抬头看着天色,觉得实在不能再跑下去了,不能大雨一下来,倒是雷电交加那可就太危险了。那时候也没多少条高速公路,他们走在省道上,两边都是稻田,偶尔能看见村庄,我叔叔他们在路上开了一会儿,看见一家在路边的农户,便开车过去借宿。”
“那时候人们还很热情,碰到在外面跑货的人来求助借宿,便将他们迎进了家里。这是一户比较典型的六口之家,两位老人,一对夫妇及一双儿女。我叔叔跟伙计将车停在他们院里,被男主人招待着洗了个热水澡又准备吃饭。”
“那时跟现在一样,因为下雨停电,大家点起蜡烛,围坐在桌子边上吃饭。我叔叔吃着吃着,突然看到窗边闪过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穿着有些奇怪,因为在大夏天他居然戴了顶帽子。我叔叔当时也没介意,以为是亲朋好友过来串门或者怎么样,等过了几秒闪电一闪而过,他突然发现窗外的那个人戴的帽子是寿衣特有的寿帽……”
樘华还没从上一个恐怖故事中回过神来,就被拽入了这个恐怖故事当中,因故事的主人公是贺席岭的“叔叔”,这个恐怖故事听起来更有带入感,也更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