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三天的恩考一考完, 卷子当天傍晚便被送入礼部。
这些试卷都被糊上了名字, 厚厚的一踏摞在一起,谁也分不出来这些是谁的试卷。
恩考与科考一般,考生做出来的卷子由小吏另外誊抄,杜绝主考认出考生字迹而作弊的可能。
主考住在考院里, 须阅完卷方能离开。
皇帝下午处理完公务后想起来, 问身边的太监, “樘华可参加了这回的恩考?”
“回陛下, 小将军确实参与了恩考, 已考完回去了。”
皇帝一笑, 有些感慨,“就是不知道他今年成绩如何。”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马怀盼知晓樘华简在帝心,凑趣笑道:“小将军的文章常被诸人夸赞,若不出意外,定榜上有名。”
“哟,这话你得跟他夸去。”
说是这么说, 皇帝的心情显然顶好,整个人笑眯眯, 脸上多出一分慈祥来,当差的宫女太监们见主子心情好, 心里也松快了些。
樘华不知他皇伯父还在关心他的考试, 一从考院出来他整个人站都快站不稳了, 疲惫的钻上马车之后他半躺在椅子上, 累得昏昏欲睡。
江平原自来接他, 见他这模样,递了一匣子点心进来,轻声道:“公子,莫着急睡,先用些点心垫垫肚罢?”
樘华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随意挥了挥手,“我不饿,赶紧回府,我想睡一觉。”
江平原他这疲惫的模样,示意旁边的何桦赶紧赶车,一行人往王府赶去。
樘华参加大考,王妃难得记在了心上,特吩咐了一声,让膳房备好饭食。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府里已有热水可用热饭可吃,樘华承这个情,让江平原先代自己去道谢,明日歇息好了,他再亲自过去道谢。
任何人进考院熬三天都绝不会好受,樘华身子骨本就不算太强健,熬了三日送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累极,王妃吩咐一声,让他好好休息之后,便再无动静了。
樘华没在意这些,他草草用了一些粥,洗漱完上.床睡觉。
雷行等人就在他院子外面守着,随时听候他吩咐。
樘华脑海深处给阮时解留出一丝意识,睡了两个多时辰,他自动醒了过来,抬眼看了下窗边,外头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可以看见皎洁的月光,再看一看墙上,那道门不知出现了多久,可以从门缝里看见阮时解那边透出来的灯光。
樘华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从旁边衣架上拿起衣服来穿好,汲着木屐打着哈欠过去。
阮时解显然在等他,看见他后笑了笑,“考完了?”
樘华点头,感慨道:“终于考完了。”
“完了就好好休息休息。”阮时解看他的脸一眼,问:“刚睡醒?”
樘华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里带着疑惑,“先生,你怎么知道?”
阮时解看他一眼:“你脸上带着枕头印子。”
樘华“啊”了一声,嘴唇微张,忙往浴室里跑去。
等看到镜子时,他发现自己颧骨果然红了一块,头发也没梳好,乱七八糟的发丝掉下来,显得有些狼狈。
樘华忙将头发解下来再梳一次,他剪过好几回头发,头发已经短了许多,只到腰间。
他头发偏厚,握在手里跟绸缎一样,能厚厚的握成一股,披散下来显得很有分量。
樘华用发绳扎好头发,转头发现阮时解就站在门口,正抱胸看着他,不由问:“怎么了?”
“没怎么。”阮时解笑了一下,温声道:“问你睡了那么久,要不要去吃宵夜庆祝一下?”
他一提,樘华就觉得肚子咕咕叫了,当即点头,“要!”
樘华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他往地下车库走去,现在才九点多,正是吃宵夜的好时机。
两人也没约其他人,只带了保安,去比较常去的一家烧烤店。
吃过一轮,阮时解见樘华吃得差不多了,问他:“考完试了,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先前我递了折子上去,陛下已答应我弄一个农研所出来,可能我会去处理农业问题。”樘华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高兴道:“我这阵子看了不少书,种子可能一年两年没办法弄出来,不过化肥与水利弄出来应当不太困难,作物应当能增产不少,如果行的话,明年可能就可以往外推广经验了。”
阮时解看他,“你将成果弄出来上报就行,推广经验还是交给其他人罢。你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去干这活太容易得罪人。”
樘华不解,“不至于罢?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阮时解:“忘记拗相公了?”
拗相公王安石,因推行变法,落下了不少埋怨声。
樘华沉默了一瞬,“我知晓了,会小心,先生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