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到王府之后,樘华每回去阮时解那边都不得不偷偷摸摸, 对外要瞒王府众人, 对内要瞒江平原, 着实辛苦。
这夜他侧耳倾听完外面的动静, 闩好门窗,悄悄抱着个盒子用屁股拱开门,一边拱还一边往自己屋里看了看,确保万无一失。
阮时解见他这做贼模样, 边朝他走来边笑, “怎么最近都是这样子?”
樘华小声道:“王府中侍卫并非吃素,怕被他们察觉。”
王府侍卫向来对外不对内,不查主人,樘华就是担忧自己露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引来景勋怀疑, 再顺着查到他身上。
关上门后, 樘华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捧着个盒子,“先生, 这个给您,您瞧瞧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阮时解早就发现了他抱着的那个盒子, 笑着问道。
樘华眼睛极亮,他眉眼弯弯将盒子放在阮时解桌上, 难得卖了个关子, 略有些得意道:“先生您打开瞧瞧便知。”
阮时解拿过盒子, 里面沉甸甸极为坠手,他轻轻打开盒子,却见里面装着一方白玉镶金线棋盘,里面还有两个小盒子,打开却是朱红的玛瑙棋子与雪白的白玉棋子。
两种棋子晶莹剔透,价值不菲。
樘华觑着阮时解的表情,小声邀功道:“我见您书房摆了副围棋,您有时会下围棋是不是?”
阮时解忍不住伸出大掌揉揉他脑袋,“我会下围棋就送我这样贵重的礼物?”
樘华道:“也没多贵重,就三千多两银子。”
阮时解没想到一诈他就诈出来了,盯着他,“这是你自己买的?”
樘华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声音又小了些,“多亏您给的制瓷方子,今年挣了些银钱,我就买了这个。”
阮时解几乎要叹气,久未得到这么纯粹的善意,他心中又酸又软,“你不是打算过了年开布料行,现在把钱花完了,过完年哪来钱做生意?”
樘华忙道:“还有三千多两,足够了。先生,这棋盘您就收下罢,我一眼瞧上的,觉着特别适合您。”
阮时解抱着棋盘,看了他好一会,笑了笑,“行,那我收下,下回别买那么贵重的礼物了。”
樘华冲他傻笑一下,并不答话。
阮时解捧着沉甸甸的棋盘,几乎捧着他一腔沉甸甸的心意,心里暗叹一声,道:“来陪我下一盘,好久没下围棋了。”
樘华先前还高兴着,闻言垮下小脸,为难道:“先生,我不大会下棋。”
“嗯?你们不是都要学围棋?”
樘华小声解释,“学是学了,学艺不精,我已好几年未下过围棋。”
阮时解手一顿,“没事,不会下围棋就陪我下五子棋吧。”
樘华还是第一回听见这样新奇的玩法,等阮时解说完规则之后,他兴致上来了,信心大涨道:“先生,我若赢了有什么奖励么?”
“随你提,你要输了呢?”
樘华愣了一下,犹豫地看着棋盘,道:“不大可能罢?纵使不赢,我应当也不会输到哪里去。”
好歹学过棋的人。
阮时解看着他笑,樘华见状,咬牙道:“我若输了,奖励也随您提!”
樘华第一回玩这游戏,阮时解照顾他,特告诉他,前三盘不算,从第四盘开始。
即便如此,樘华还是一连输了十盘,最终带着怀疑人生的表情游魂一般飘回了自个房间。
接下来几日阮时解要回他父母家,樘华便不去打扰。
今年雪灾,樘华的父王与长兄皆未归来,偌大王府只剩三位主人,然而祭祖等过年流程依旧不能少。
王妃乃女子,身为当家主母,只负责主持准备祭礼需要的物品等,真正祭祀还得顾樘晗与樘华两个顾家儿郎来。
樘华早过了与顾樘晗置气争斗的年纪,见他昂首挺胸如同只大公鸡一般站在前排去祭祀,也不气,只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完流程。
年二十九这日,兄弟俩在家中祭过祖宗,年初一则要与整个皇室一道祭祀。
这环节有礼部官员来引导,樘华他们只需按部就班跟着去便行。
即使这般,穿着厚重的制式礼服在寒风中吹了一整日,樘华依旧有些吃不消,晚上一回去便头疼得不行。
江平原担忧,忙叫丫鬟等准备好汤药,细细喂他吃了,一床厚被子裹着他,好让他在被窝里发汗。
樘华未想到此次伤寒来势汹汹,年初一这日只是头疼,初二则昏昏沉沉,浑身酸痛,连胳膊都不想抬,偏被子又厚又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为此还发了回脾气。
王妃知他病了后,赐了药下来,又延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