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1 / 2)

王与神官[综] 路人小透明 15221 字 10个月前

第50章

……

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若有若无。

是从极深极远的地方传来……

不对。

沉在极深极远的地方的人, 应当是【他】才对。

那声音在他的上方,之所以朦胧不清,仿佛是因为要穿过不知多深的黑暗, 还要透过不知多厚的水面,才能够抵达到这里,让浑浑噩噩的意识醒来。

“……醒……”

“还不……”

“为……也……”

就是这般断断续续, 根本听不清, 除却吵人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沉眠的意识苏醒了, 准确地说是被吵醒的。

可他迷茫。

在过于漫长、甚至对人来说可称恐怖的时间里,有相当多的东西被磨损掉了。

这里面, 大抵就包含了无比重要的记忆。

即使渐渐苏醒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似乎更没有要往深里挖掘,去回想“自己”的意志。

——空洞。

如同静静地悬浮在黑暗空间内的一块石头,这个意识茫然地不为所动, 连“回应”的本能都失去了。

那声音似乎坚持不懈地叫了他半天,叫到最后得到的还是无波无澜, 死水一潭。

不用说,这个结果让声音的主人非常生气。

“%¥%#@#%*&!”

这一大堆因为语速极快显得意义不明的话语, 很有可能是在骂他。

骂完之后, 这声音把最后的耐心分了出来。

而可能是情绪变得强烈, 声音穿透黑暗与水面, 传到最深处时, 竟变得比此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可闻。

只听那声音在怒吼:

“再不起来——你——那个……又要遇到□□烦了!”

声浪泛滥开来。

——哐当!

只用了一瞬间, 原本死寂无纹的水面仿若受到了剧烈的震荡,竟然前无仅有地掀起了千重浪花。

还是有几个字没能听清。

就在那句话的最后面,应当是某一个人的名字。

不知道被模糊处理的那个名字到底是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是,就是在这一刻,先前无论怎么叫都没反应的浑噩意识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

“……”

“…………”

终于开始了。

从一无所动到猛然间反应回转,他在黑暗中挣扎。

浓墨一般的黑暗就像泥沼,粘稠的淤泥不仅死死拉扯着四肢,还残忍地堵住口鼻,让他在只有漆黑与死寂的恐惧空间中窒息下沉。

但,既然已经醒来,就绝不能坐以待毙。

更何况他还为那一闪即逝还没听清的【名字】猛地攥紧了心,无法跳动的心脏仿若被捏碎了一般疼痛不堪。

焦急,躁动,不安,惊慌……如此多的负面情绪一拥而来将他淹没,全是因为那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怎么……回事?

——他是谁……非常……重要?又遇到……麻烦了吗?是什么……

——如果他有危险,我必须……

不行、不行……不行!

必须醒过来!

无论是顺着气管延伸至胸腔内部的滚烫灼烧感,还是几乎狠厉到要把四肢扯散的巨力阻拦,都不能让这个才清醒过来的人放弃。

窒息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死】了。

被狠狠拖住的四肢要断了那就断吧,只要还能剩下一只手,就要不顾一切地往上,直至脱离“水面”——而这么拼命的原因仅仅只有那一个。

记忆可以消失,连自己的存在都可以忘却,唯独“那一个原因”已经成为了本能。

“我……”

“…………”

在拼死地、不顾一切地挣扎出“水面”,无数次张口想说却难以说出的声音,才总算是突破了沉重屏障,艰难地道出了。

虽然让然只有一个字。

“拉——”

下一刻如有万千道明亮光线扑面投来,将包括他在内的四周照得通白。

仿佛所有的颜色,都被这刺目不能睁眼的光亮吞噬了进去。

……

不知过去了多久。

吞没一切的白光散开了,如潮水褪去,在恍惚间就显露出此刻所在之处的真容。

如展开的薄薄蝶翼,阴影中,原本平静垂落的眼帘先是微乎其微地颤动了一下,随后才极为轻缓地抬起。

“……”

映入眼中的画面跟浸没了很久的黑暗相差无几,但等到视野稍微清晰了点,才发现还是有些差别。

这是一间极其昏暗的地下室。

不会有阳光透进来,仅有的光源是悬挂在墙上奄奄一息的火把。

没人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绝不仅是因为暗,还因为在看清周围一切之前,一时有些说不出来的某种味道就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

虽然意识到自己似是忽然间有了身体的他嗅到了,表情还是没有波动,却并不代表他就喜欢这个气味。

是非常熟悉的腐朽的气息。

他也用极快的速度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也就是:身体是有了,但并不是“活着”的状态。

而且,记忆缺失的问题也半点没少地一起带过来了,导致他连自己是谁都忘光了,更别说自己生前的经历和死因……

嗯。

只有“自己已经死了”和“此时醒来是因为要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这两点,是即使失忆也可以明确的。

从如同死尸却还保留着生命的身体上,散发出的腐烂味道,莫名地觉得不陌生。

——你的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明明还活着,浑身上下却哪里都在腐烂。为什么能弄成这幅样子?

如果是稍微有点好奇心的失忆人士,此时见到好像能跟“自己”起一丝共鸣的人,肯定得问上这么一句。

但他就不会。

没有为什么,非要问就是看眼前这一块顶多算是有个人形的“物体”极度不顺眼,懒得说话。

他就沉默地停在原地,听着暗室之中除他之外的人说话。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嚯嚯,老朽竟没想到还能出现这样意外的情况。”

“从虚数空间中出现的英灵——唔,不是英灵,不是魂体,某种执念的集合体实质化了么?实在是匪夷所思。远坂家的女儿还能拥有这般能力,倒给老朽更多惊喜了。”

这个声音,一如其外形那般**不堪,仿若枯枝残叶堆叠在一起时发出的喑哑摩擦声,听起来也很让人烦躁。

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在黑暗中将他唤醒的声线。

他虽然沉默,却在心中飞快地观察着,寻找着,思索着,将思路迅速理清。

不是英灵也不是什么魂体的执念集合体——这是在说他。话中所提到的其他名词不在能够理解的范围内,暂时可以不去管。

此时的他出现在这里,外形应当是符合人类的标准,具体什么模样,他自己都不知道。

身上披着的是破破烂烂的灰色长袍,兜帽还戴在头顶,将头发和大半张脸全部笼罩在抹不开的黑影中。

“送上门的工具,老朽可得好好利用一番才行。”

对着他啰里啰嗦废话了一堆的家伙是个看上去干瘦之极的老人,也就是散发着那股诡异的腐朽气息的人。

这个老人发表的言论,显然透露着对他不利的意思,投来的目光不止是单纯的打量,还有将他这“执念集合体”当做试验品使用的打算。

“做成魔术礼装?不行,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杂质。”

被嫌弃杂质太多的他很淡定:“……”

“嚯,干脆改造成使魔。只要言听计从,别的都无所谓了。”

这个的后半句能轻松听懂。

是要【奴役】他的意思。

他微微抬眼,看着那老人露出丑陋得近乎狰狞的微笑,漫不经心地杵着拐杖向自己走来。

窸窸窣窣——比老者的嗓音更加喑哑且密集的声响,忽然此起彼伏地出现在四周,犹如无数只昆虫振翅。

事实上,似乎真的是虫子挥舞起翅膀的声音。

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亦或者乃至于更多的丑陋虫子从台阶下的深洞飞起,又顺着台阶,熙熙攘攘地爬上了他所在的高台。

由于数量实在太多,就像是一块偶尔蠕动的黑布挂在了台上,这块黑布还在贪婪地前行,要将还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他吞没。

那腐朽老者悠悠走来,看似放下了防备,实则在确定对象没有危险之前,绝不会再靠近一步。

他眯着眼观察了一阵,见虫潮已然到了灰袍人脚前了,对方还是没有半点反应,更无魔力波动漏出,方才堪堪信了对方确实只是在呆站。

“居然不抵抗,看来是个省心的……”

然而,猝不及防地,话音就到这里戛然而止。

灰袍人不喜他的声音,不喜他的外表,更不喜他已然腐烂发臭的本质。

所以,老者越走越近,心中的排斥感就越加强烈。

终于在其再多走一步,踏入不可再忍耐的禁区的那一刻。

“…………”

表情半晌没有变化的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

也没有做什么,他只是顺应直觉,带着排斥的心抬了一下手。

——哗!

能酸到人骨头里的噼里啪啦声炸响了一大片,紧接着,黑漆漆的暗室刹那通明!

改变这一切的是火焰。

准确的说,是自某一个瞬间席卷完整片虫潮的火焰,点燃这火焰的炽热温度,就来自于他的指尖。

伸出的手指微蜷,还未碰到离他最近的飞虫,但火芒就像是有所预感一般,提前暴怒地降临了,并瞬时肆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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