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义面无表情：“我不狡辩，也没什么好说的，战场上贻误战机，要杀杀我的头。”

“别以为我不敢，现在给你机会，让你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说！”

张峰义咬着牙，两颊的肉一阵颤动，紧紧的咬着牙，好半晌才开口，刚吐出第一个字，声音就已经带着哽咽。

“我……就是想再稳妥些，再稳妥些，我想将伤亡减少到最小，我想让我们得战士都能活着回家，他们……”

张峰义的声音突然提高，但立刻又降了下去。

“他们都已经……看见新中国了。”

谁说男儿到死心如铁，他们内心深处也有柔软的地方。

老总也被触动了，半晌无言。

“不骂你了，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这场仗我们不打？难道让我们的儿子打？孙子打？我们不牺牲，难道让我们得儿子、孙子，让他们去牺牲，我们今天之所以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的儿子、孙子，不再经历战争，我们这些人，一身血，两脚泥，还是我们来牺牲吧！”

说到这里，老总深吸了一口气。

“心里要是还憋屈，就出去唱国际歌，唱完心里就敞亮，痛快了。”

张峰义面色素然，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便阔步走到了外面，用最大的力气唱了出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一开始是他一个人唱，后来是所有的演员，到最后整个片场都响起了这首歌。

“好，过了！”

说完这几个字，陈恺歌也飞快的抹掉了眼角的泪花。

“准备下一场！”

顾北闻言，朝着外面走去，张峰义还在扯着脖子唱《国际歌》，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老张！”

顾北连着叫了几声，绕到前面，却见张峰义早已经泪流满面。

“你这……没事儿吧！”

张峰义抬起胳膊，一把擦掉眼泪，低头稳定了半晌，才算缓过来。

“没事儿！”

说完转身走了。

现场刚刚哭的不止他一个，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困扰了陈恺歌许久的一场戏被拿下，接下来就变得顺利多了，只是片场的氛围并不轻松，顾北待在这儿，感觉心里也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战争带来的不光是壮怀激烈，更多的还是伤痛，牺牲、永别，这些都是绕不开的话题。

拍完在长春的最后一场戏，剧组也临近杀青了，还剩下最后一个镜头，是陈恺歌特意留下的。

“冲啊！”

“杀……”

无数人嘶吼着，朝海边冲了过去，镜头从一个士兵的脸上缓缓拉开，越来越远，最后监视器里的画面转到航拍的镜头。

顾北尽管就站在现场，可看着监视器里呈现出来的画面，还是难掩激动。

就这一个镜头，便值了！

经过几次战役，终于将挑事儿的老美揍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爽！

“好！过了！”

陈恺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想要站起来，却突然感觉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尝试了一下，最后只能瘫坐在了椅子上。

“老陈，没事儿吧？”

“没，扶我一把！”

顾北闻言，赶紧上前扶着陈恺歌站了起来。

此刻，拍摄现场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怔怔的看着陈恺歌，等着他宣布最后一件事。

“我宣布，电影《万岁军》，杀青！”

“万岁！”

“万岁！”

现场顿时又热闹了起来，所有人欢呼着，彼此拥抱着，那场面，仿佛真的回到了几十年前，我们战胜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敌人那一天。

“老陈！辛苦了！”

顾北说着一把抱住了陈恺歌。

陈恺歌笑了，多年的梦想，今天终于完成了。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就经常幻想着，自己能完成一部描绘那段历史的电影，今天总算是做到了。

“小北！谢了！”

陈恺歌知道，要是没有顾北的支持，他根本做不到。

“老陈，可别松了这股劲儿啊！后面还有好些工作呢！”

这部电影的后期会很麻烦，一些特效镜头还要去香江完成，单单是剪辑就要花费大量的精力。

最终电影院里上映的正片，只有两小时二十分钟，但是这一年多拍摄的素材就有十几个小时，该怎么取舍，才是最考验导演的。

“放心，知道！”

“不，你不知道，老陈，这部电影的后期，我只能给你不超过两个月。”

陈恺歌一惊：“不超过两个月？为什么啊？”

“档期定在了国庆节。”

“献礼？”

“不光是献礼，我还指望着这部片子，替我砸烂一艘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