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刚走, 林琅便唤来清砚和竹墨, 令二人收拾行囊跟他回扬州林府。
林琅在翠缕阁如此张扬的行为,很快就传到了林管家耳中, 林管家是林家积世的老人之一,亦是林如海的心腹,对自家老爷如今的处境, 林管家心中门清。
因此, 甫一听闻这个消息, 林管家便认为是旁人冒充自家大爷, 给老爷添堵。
正欲派人去调查一番,便听下头的人来报, 大爷回府了。
林管家连忙出来迎接,虽然三四年未见,轮廓因眉眼长开而有了微许变化,但依旧能从轮廓里分辨出这位年纪轻轻的俊美少年就是自家大爷。
“哎哟, 我的大爷,您可算是肯回家了, 老爷太太这几年盼着大爷回府,真是望眼欲穿呐。”
林琅浅笑,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父亲他们还有多久到扬州?”
虽说清砚他们有打听消息给林琅,但毕竟是打听来的, 谁知道准不准?
林管家就不同了,到底是父亲的心腹,必定清楚父亲何时到达扬州。
“大概两三日的功夫便可抵达扬州, ”林管家回道,忽然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老奴之前听府里的下人说,有个自称林家大爷的少年在翠缕阁闹事,还以为是旁人冒充大爷,大爷此时回府莫不是……”
翠缕阁那闹事的人,真是他们家大爷?
林琅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消息就传到林管家耳朵里了。
“不错,确实是我,”林琅额首,“那几个盐商都不是好东西,此前几任巡盐御史忽然病亡与这些盐商有莫大的关系,眼看着父亲即将到达扬州,这些个烂了心肝的老贼必定设了必死之局等父亲一脚踏进来,身为人子,我岂能坐视不管?”
他若还住在客栈里,保不准那些盐商会怀疑他的用心,他既然在‘闯祸’之后第一时间回了林府,这些不可一世的盐商,必定会认为他是害怕了,才躲回了家中。
如此一来,这些盐商便会放松警惕,等父亲到任,他便将得来的账本还有那个玉像的消息告诉父亲,其余的事儿便也不用他再过多干预,他父亲的本事,他是清楚的,根本不用他再画蛇添足。
林管家听得林琅一番话,才明白自家大爷怎么会突然跑来扬州,还去找翠缕阁的茬,原来是为了给老爷出气。
“我的大爷哟,老爷如今有要务在身,此次来扬州本就是冲着这些盐商而来,你跑来凑什么热闹呢?你这样不是打草惊蛇吗?”林管家虽然感叹大爷的孝心,但依旧觉得林琅有些莽撞了。
林琅明白林管家在担心什么,笑着道,“管家不必忧心,我是故意去找茬的,打草惊蛇有时候是坏事,有时候却是好事,端看如何应对罢了,你便是不信我,还不信我父亲吗?”
林管家失笑,只当自家大爷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也不与之争辩,“大爷游历三四年,如今可算是回来了,先前不知大爷要回来,大爷的住处还没收拾呢,老奴这便吩咐人收拾院子。”
“有劳林管家。”林琅笑着点头,令两个小厮带着他的东西跟林管家走,自己则去了园子里逛了一会儿,然后在花园里的凉亭休息,等清砚来找他说院落已经收拾妥当,便回院子歇息。
这般过了两日,林琅带着林管家等人来码头接人。
站在船头的林如海远远的便瞧见了站在码头的林琅,起初隔得远看不清面容,待距离渐渐缩短之后,林如海便认出了这站在码头的少年郎,竟是他那三四年未见的长子。
待船靠岸,林如海迫不及待的下船,看着面前芝兰玉树的少年,眼眶微微发热,“你这臭小子怎么在这里?”
林琅离京后第一个除夕没有回京,只寄了礼物回来祝贺,林如海只当林琅是躲着北静王府这家子,才不肯回京,心里叹息之余,也没有计较。
来年的除夕林琅依旧没有回京,林如海虽然有些急了,但因为北静王水镇川时常邀他叙旧,时不时的提及外出游历的林琅,便知水镇川还没有放弃儿女联姻的心思,也就没有催林琅回京。
第三年,林琅还是没有回京,林如海又见林琅传回来的信,字里行间都是逍遥快活,哪里不明白林琅根本就不是因为北静王府不肯回家,而是在外头玩儿野了。偏林琅居无定所,也没有留个可以联系的地址,林如海便是想写信催林琅回京,都没地方寄信,只得寄往这个野小子自己回来。
他本以为要见到林琅,还要等个两三年,没想到来扬州上任,会见到林琅,实在是意外之喜。
“儿子自然是来接父亲母亲和弟弟妹妹的,”林琅话音未落,便见母亲牵着四五岁的女童从船舱里出来,身后跟着个抱着两三岁孩子的奶娘。
贾敏牵着黛玉出了船舱,就看见了林琅,愣了会儿神,反映过来忙牵着黛玉下船,拉着林琅的手嘘寒问暖,想训斥林琅,又顾忌是码头,人多眼杂,想要给长子留几分颜面,只得拿帕子捂着嘴眼眶泛红的看着林琅。
林琅怕的就是母亲要哭不哭的样子,忙不迭的哄人。
牵着母亲手的黛玉盯着林琅好一会儿,忽然开口,“你是哥哥吗?”
听到女童软软的声音,林琅倏然愣住,低头就对上黛玉黑亮的眼眸,不禁心里一软,蹲下身子与黛玉平视,“玉儿都这么大了,我离京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呢。”
“你这臭小子还好意思说,也不想想你离京几年?没良心的小东西,怎么舍得回家了?”听着林琅的话,林如海就来气,没忍住低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