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摇了摇头：“不怕, 我连人都杀过，怎么怕这个？”

南音赞赏地点了一下头：“那待会儿你可要坚持住了，你的表现, 也关系到手术是否能成功。”

齐格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重重了，但看到南音十分镇定的样子, 便学着南音的样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南音要对肚子下手了, 齐格担忧地问：“她会不会被疼醒啊？”

给清醒的人开膛破肚什么的，算得上是极刑了。

南音回答道：“你放心，我给她打了麻药的, 所以才叫你随时注意她的情况, 手术时麻药醒了的话，就麻烦了。”

即便是这产妇已经意识不清了，南音也不可能不给打麻药就开始手术的，万一手术中途醒来了挣扎起来，可就危险了。

确定一切就绪后, 南音就开始下刀了。

虽然南音那样问了齐格，但实际上, 她自己是第一次面对皮开肉绽的景象。

专业医生的技能，让她熟练地割开产妇肚子上的皮肤，紧接着是第一层肌肉。

一层一层割下去，南音感觉有点棘手了，让系统给自己兑换了一个时效长一些的透视眼，因为她担心自己轻重没掌握好，手术刀割到孩子身上去了。

另一边，齐格刚开始也有些手忙脚乱的，南音说要什么刀什么镊子什么剪刀之类的, 他还有点分不清。过了一会儿后，终于熟悉了过来了，南音头上又开始冒汗，需要他不断地帮着擦汗。

齐格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忙过，也没这么慌张过。

这个过程中，南音的精神高度集中，一边小心地进行着手术，一边祈祷道：“运气要好一点，运气要好一点啊！”

系统声音低了八个度，问：“你需要运气加持吗？”

南音想都没想就点头：“加！”

“万众敬仰的版面有这个能力，我给你开启了。”

南音只来得及应道：“好！”

系统说开了运气加成后，南音就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心里那种突突跳的感觉就消失了，手下的手术好像也更加游刃有余了，之前担心的什么手术切口在胎盘上之类的，都没有遇到，越往后，反而越顺利的感觉。

打开了宫腔以后，南音就看到了浑身都沾满着胎脂的孩子。

齐格也惊喜道：“孩子！”

南音道：“接下来我要把孩子取出来，然后给他剪脐带，我剪了脐带以后，你就抱着孩子去擦干净，知道吗？”

齐格点了点头，又觉得南音看不清，就应了一声好。

剖腹产的时候，应该有专门的护士负责胎儿这些事情的，但是南音这儿没人手，只能先这样了。

南音准备好以后，就双手抓住了孩子，慢慢地将孩子往外拉。大气压强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力量，南音又兑换了一些臂力加成，才顺利将孩子拉了出来。让齐格抱住孩子后，将脐带剪断消毒。

见齐格抱着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南音只好将孩子接了过来，掏了掏嘴巴里面的东西，然后拎着给了屁股两巴掌，又拍了拍脚心。

齐格看着南音那大开大合的动作，真担心南音把孩子给折腾坏了。

只是，孩子挨了几巴掌以后，并没有哭出来。

南音立马怀疑，是不是因为憋久了，呼吸道里进的东西太多，便拿了吸管来，伸进孩子嘴里，将里面的东西吸了吸，然后拿出来挤掉，反复了几次之后，再给孩子的屁股一巴掌，他就哭出来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齐格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南音重新把孩子交给他：“去把他擦干净，然后包好，别受凉了。别害怕，孩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齐格接过孩子，连连说了几声好，然后手忙脚乱地干活去了。

南音回到床前，看了一下产妇肚子里胎盘的情况，果然胎盘还紧紧地粘在子宫壁上，需要她手动剥离。

南音费了一番力气，将胎盘剥离后，接下来就是麻木的缝合过程。

这缝合的过程，南音也不知道进行了多久，每一道缝合都要小心不要将任何手术用品遗留在里面了，每一道缝合都十分小心出血口之类的，是个精细又需要耐心的活儿。

等到缝合完以后，南音感觉自己灵魂都快出窍了。

看了看产妇肚子上的伤口，南音不由得赞道：“我缝得还挺漂亮的。”

当然，这是从专业医生的角度来看的。

齐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南音，漂亮？能用这个词形容吗？

南音去查看产妇的情况，虽然她依旧脸色惨白，但检测仪器显示她各方面都回到了正常数值内，血氧和血压等都没问题，南音才松了口气：“运气真是不错，不仅孩子的命保住了，你的命也保住了。”

齐格抱着孩子，有些手足无措道：“接下来怎么办？”

南音想了想，道：“你先将孩子抱下去，喝一些奶，让人好好照料。”

“那你呢？”

“我先在这人盯着她，她这儿离不得人。”

齐格看了看那些仪器设备，又看了看还靠着吸氧机吸氧的产妇，道：“好吧，我安排好了孩子就来替你。”

齐格走了以后，南音就开始收拾做手术用的东西：那些沾满了血的纱布、还有用空了的血袋、药品袋之类的医疗垃圾，让系统收进去销毁了；手术器具消毒以后，收进了系统的仓库；还有那盏亮得惊人的手术灯，也收了起来……

忙活了一圈后，还剩下监测仪和吸氧机，这些是没法马上就撤了的。

南音脱掉了防护服，感觉浑身酸痛得像是被大卡车反复来回碾压过似的，忍不住感叹道：“做手术的医生真是辛苦啊！”

不仅是精神上的疲惫，身体上的疲劳也十分沉重。

南音这还是有系统的各种超凡力量加持的，要是没有，南音估计能累的晕倒。

没多会儿，齐格回来了，还端着一碗红糖煮蛋：“姑姑你吃点东西吧。”

南音一边伸懒腰一边走过去，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了。”齐格道。

南音惊讶：“才过了两个时辰吗？”

齐格哭笑不得，将红糖鸡蛋放在她跟前，筷子也递到她的手里，道：“已经过去一天了，我的姑姑。”

南音这才知道，时间已经翻过去一整天了。

这台手术，她做了近二十个小时，南音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么久，产妇和孩子竟然都还活着！

系统猜测道：“是万众敬仰幸运加成的作用吧？”

南音很无语：“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摸清楚这个版块的作用呀？”

系统挠头：“我是宫斗系统呀，哪里了解万众敬仰这种搞迷信的运行规矩？”

南音：……行叭。

吃完了一碗红糖煮蛋以后，南音让齐格再去拿些吃的来，她这一次消耗了太多能量，感觉胃里有了一个无底洞似的。

等到吃完了东西后，南音便给自己临时搭了个床铺，叮嘱道：“我先睡会儿，这段时间里你看着她，如果她醒了，就告诉她可以喝一点温水，但是还不能吃东西，要等排气以后才能吃。知道了吗？”

齐格收拾着碗筷应道：“知道了，不过排气是什么意思？。”

南音道：“就是放屁呗！刚刚做手术，动了她肚子里的器官，排气了才证明肠胃在恢复干活，没排气吃东西的话，可能会死人的。”

齐格也没想到，放屁和吃东西的关系还那么大，挺新奇又挺严肃的，于是应了好：“姑姑你安心睡，这些简单的事儿我应付得来。”

相对于做手术，齐格觉得这些事儿简直太容易了。

“还有……”南音顿了一下，才道：“我怎么救的她，你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

齐格又是一顿连连点头，这个时候他都快把南音当祖宗了，她说的话没有不听的。

南音这才稍稍安心，躺下后闭眼就睡着了。

但她没有睡很沉，等到晚上吃完晚饭后，她就醒了，

一醒来，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产妇的情况。

此时产妇依旧躺在床上，身上味道十分难闻，但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了，看到南音的时候，她露出了笑容。

“你醒啦？”南音很惊喜地看到她醒了。

产妇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虚弱沙哑道：“姑姑救了我和我孩子的命，谢谢姑姑。”

南音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样有条理的话了。

之前的时候，她不发疯时一般会保持沉默，很少出声，出声也是一些简单的呃呃啊啊的音节，没怎么囫囵地说过话。

“你……你好了？”南音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产妇非常轻微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很虚弱：“我一醒来，就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没那么糊涂了。”

南音没想到，自己做了个剖腹产手术，这产妇的脑子都清明了许多。

“那……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家在哪里？”

这大半年时间里，齐格也派人四处打听了，没有找到她家。

产妇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南音安抚道：“没关系，你不想说也可以。”

产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道：“我记得，我叫凤歌，是扬州人士……”

南音听到这里，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打断她道：“你先不用说了，你的身体还不适宜说这些。待你身体养好了一些，咱们再说这个事情，好吗？”

凤歌突然就有点想哭，她知道南音姑姑很好，但是没想到她竟会这般好，只听了个开头，便猜到了一部分，立马就叫停了，她明明那么想帮自己找到家人的。

南音见她情绪还是有些波动，安抚道：“你好好休息，我再看一下你的身体情况。看看能不能给你清洁一下。”

凤歌点了点头，南音便撩起被子，看了一下伤口的情况，又看了一下监测仪器上的数据，看上去都还好，南音便将机器都撤了下来。

用布将机器盖起来了以后，南音找了人来，给凤歌擦洗了一下，换掉了床褥，她整个人都清爽了一些。

凤歌自己都觉得像是重获新生了一样，浑身都干爽舒服了。

凤歌本以为，按照坐月子的老规矩，她这一个月里都不能洗澡洗头了，没想到南音说可以，只是要等她的伤口再恢复一些。

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南音将呼吸机和监测仪都收了起来。

安顿好了凤歌以后，南音去看了看她的孩子。

齐格开心地告诉南音：“肖大夫看过去了，孩子一切都好，没有问题。”

南音凑过去看了看，就刚出生的小孩的模样，没什么特别的，道：“那就好，这回可真是运气好。”

齐格应道：“是啊，运气好，遇到了姑姑你。对了姑姑，这个孩子是个男孩。”

南音摸了摸孩子的小脸，道：“我知道啊！”

她亲手接生的，而且她还是第一个知道这孩子的性别的人呢！

“咱们善堂，不是只收女孩么？那她们母子怎么办？”齐格问。

南音浑不在意道：“先让凤歌坐好月子再说，善堂确实只收女孩，但如果她们母子无处可去，难道也要赶出去吗？更加不能只把这孩子一个人送走吧？”

齐格想着，确实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齐格看着南音逗孩子，总觉得自己还有啥问题想问，但是忘了。

南音偷偷注意着齐格的反应，脑中问系统：“他怎么好像还有记忆的样子？”

系统也很无奈：“因为好感值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最后这点底儿换了个记忆清除，已经帮你把手术用过的现代医疗器械和工具都糊掉了，可是做了手术这个事，他不可能全忘了啊！”

南音：……

为了保证手术能成功，她确实一点都没省着好感值，什么好运和体力之类的，都兑了不少，更别提那些药之类的了。

“所以……他还记得什么？”南音问。

系统回答道：“还记得剖腹产这个方法，还有孩子从肚子里被抱出来的时候，这个对他的精神冲击比较大，记忆的镌刻十分深，所以没法消除。”

南音只能勉强接受了：“那好吧，只能先这样了。如果他跟着我做一台手术，结果转头什么都忘光光了，他自己都要怀疑了。”

系统道：“是啊，这个是破绽，也是合理之处。”

南音稍稍安心后，对齐格道：“这次的手术，也多谢你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恐怕难以完成。”

齐格有点懵懵的，应道：“还好还好，好像也没帮上很多忙。”

他记得南音把凤歌的肚子剖开了，把孩子拿出来了，又把肚子缝上了，可是很多细节和过程，他都有些记得不太清了。

齐格怀疑，自己当时是太紧张了，所以这些都记不住。

确定齐格忘了那些后，南音道：“你安排好今晚守着凤歌的人了吗？我要去洗澡，然后吃点东西就睡去了。”

齐格回应道：“已经安排好了，让几个人轮流看着凤歌，肖大夫待会儿也会过来的。”

南音应了好，直接洗漱去了。

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睡了一夜后，南音起来时，终于恢复了神清气爽。

去厨房拿了点吃的后，南音去看了看凤歌，凤歌昨夜状况不错，南音怀疑，是运气还在起作用。

孩子也已经放在了凤歌身边，凤歌和南音说到：“说实话，听说是男孩，我还挺失望的。”

南音奇怪：“世人皆喜欢男孩，为何你盼着是个女孩呢？”

凤歌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叹息道：“男孩牵扯的是非多。”

南音安慰她道：“你也不用太过忧心，男孩女孩并无太大区别。你若想，就留在善堂，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行。”

凤歌露出笑容：“谢谢姑姑体恤，我还担心这善堂不肯收留男孩呢。”

南音道：“其实于我来说，男孩女孩都没太大差别。只是因为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人为地设置了诸多规矩，导致男孩与女孩的权益失衡了，所以才设了善堂只收女孩。”

南音以前的福利院也收男孩和女孩，女孩大多身体健康，男孩则大多是因为患有难以治愈的疾病，才会被抛弃的。

不过男孩女孩的话题扯太远了，南音又安抚了两句，让她安心带着孩子住在善堂，转而问道：“之前一直没机会问问你，你怎么会遇上人贩子的？”

凤歌这次危险的情况，完全就是因为遭了人贩子的毒手，若没有这么一出，她生孩子会顺利很多。

凤歌摇头：“我也记不太清了，就是看孩子们玩的时候，有人贩子来抢吧，人家就是趁着门房走开了才敢来抢的，我一个大肚婆想拦住他们，又没啥能力，只能抱着他们的腿喊人。”

那个时候的凤歌，脑子还处于糊涂的状态，前因后果也只记得个大概了。

南音道：“这次多亏了你了，不然真的会被抢走两个，到时候想找都找不回来了。”

凤歌似是难过了一瞬，很快又扬起了笑脸，道：“孩子们没事就好，我没法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抢走。”

南音也没想到，还有人敢冲到善堂的大门里面来抢孩子，而且抢的还是女孩。

了解了才知道，人贩子拐男孩可以卖给生不出孩子的人家，抢女孩子则可以卖给一些花楼或者类似的地方。善堂的小姑娘们都养得好，有两三个已经显出了美人坯子的底子了，难怪会被人贩子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