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馨张开了嘴, 南音看了看，确实有牙齿松动了一些。

“小格格是要换牙齿了，不过格格一直很注意口腔卫生, 换牙齿肯定会顺顺利利的。”南音安慰她道。

和馨点了点头，又问：“姑姑, 我的旧牙齿掉了后，新牙齿一定会长出来吗？会不会就不长了呀？”

南音没想到, 和馨竟然有这样隐秘的担忧，忙给她宽心道：“新牙齿肯定会长出来的，你放心好了。要是长不出来, 还有姑姑在, 姑姑帮你想办法。”

南音养过那么多孩子，还没见过乳齿掉了以后，不长新牙的呢，只是每个孩子长牙的速度快慢不一样。

相对于这个问题，南音更担心牙齿会长歪。

和馨已经开始换牙了, 胤褆也进入这个年纪了，静宜的年纪也紧随其后, 所以南音花了两天的时间，设计了第一堂爱护口腔的课程，给小家伙们讲一讲，换牙齿这个正常的生理现象，以及如何保持口腔健康的问题。

和馨听说，自己的旧牙齿会掉，是因为下面有新的牙齿在往上顶，才安心了许多。看来不用担心，新牙齿长不出来了。

南音讲这个事儿的时候, 恰巧佟佳贵妃送小胤禛过来了。

看到南音在讲牙齿的事儿，而胤禛小阿哥也还在出牙，于是她便留下来一起听了听。

通过南音的讲解，佟佳贵妃也明白了，为何南音会每天给小胤禛啃一两根手指饼了。

南音讲完这个关于口腔的生理课程没多久，胤褆也跟着有牙齿松动了，还真是十分及时。

用晚膳的时候，和馨想起姑姑说过的，啃一啃硬一点的食物，能让长出来的牙齿坚固一些，便拿了一个玉米过来吃。

结果和馨一口下去，就感觉怪怪的，忍不住啊了一声。

桌上的人都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姐姐怎么了？”

“咦！姐姐你的牙齿？”

“姐姐的牙齿长到玉米上去了！”

南音闻声过来一看，就看到和馨捧着一根玉米，玉米上立着两颗牙齿，还带着一点点血迹，应该是刚从牙龈上掉下来的。

“天哪！玉米把姐姐的牙齿咬掉了！”赛宝惊叹道。

南音被她的说法都逗笑了，“小格格你真有趣。”

和馨看着牙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姑姑！”

南音走过去，道：“张开嘴给我看看，有没有流血很多？”

和馨乖乖地张开嘴，只见她那米粒一般的上门牙不见了，留下了一个豁口，出血的程度，倒是正常范围。

南音道：“没事儿，只留了一点点血，走，咱们去漱漱口。”

和馨乖乖地跟着南音去漱了口，冲掉了嘴里的血腥味儿。

看到和馨舔牙床，南音道：“格格不可以舔哦。”

和馨点了点头，开心道：“我就是看看新牙齿有没有长出来，刚刚舔到了牙齿的小牙了，肯定会很快就长出来了！”

南音摸了摸她的头，道：“新长出来的小牙齿害羞，你常去打招呼的话，它会羞得长歪的，所以尽量不要去舔，好吗？”

“好的，姑姑，我都听你的。”

和馨重新回到桌前，南音将玉米上的两颗牙齿拿下来，问：“格格是想自己收着牙齿，还是我帮你收着呢？”

和馨想了想，道：“姑姑帮我收着吧，祥嬷嬷想法多，回头不知道会拿着我的牙齿去做什么。”

确实，对于古人来说，毛发、牙齿之类的，身体脱落的部分，都能成为他们搞迷信的媒介。

南音点头道：“好的，姑姑先替你收着，等你长大一些后，再交给你。”

和馨应了好，只是她再拿起玉米吃的时候，就发现没了门牙，都没法啃玉米了。

和馨顿时觉得也蛮烦恼的，这不仅是吃不了玉米，还吃不了苹果之类的。

和馨开始掉牙齿后，南音每天都要观察一下她的牙齿情况。和馨从小被照顾的还不错，所以换牙这件事还挺顺利的，除了吃东西时不方便，说话会漏风，导致太子这小家伙老学她说话，倒是没别的问题了。

相对于和馨和胤褆换牙的事，南音更担心静宜的情况。

静宜之前一直被抱在怀里长大，吃东西都是宁秋嚼碎了喂的，所以她的乳牙就有些稀疏，还有些歪斜，显得发育不良的样子。

这样长大的孩子，因为牙齿磨练得少了，在换牙期容易长双排牙齿，也就是乳牙没有受足够多的力，所以脱落不顺利，导致恒牙想长出来的时候没地方长，不是长在牙龈的内侧，就是长在牙龈的外侧，更有甚至长得东倒西歪的，就十分难看了。

小孩牙齿长得不好，不仅会影响到口腔卫生，甚至会影响到脸型的。

想到这些，南音就忍不住想骂宁秋，她造的孽，最后承受结果的都是静宜这个无辜的小姑娘。

担心去年一年的饮食调理，还不够到位，于是南音开始每天让静宜吃一把炒花生，或者嗑一把瓜子，再每天啃个苹果或者梨儿之类的，锻炼一下牙齿。

吃花生和瓜子还好，啃苹果和梨儿的时候，静宜有点愁眉苦脸的：“姑姑，这个不好吃。”

赛宝啃得咔咔响：“怎么会？苹果好香好好吃啊！”

静宜皱着小脸：“可是不很甜，还有些酸酸的。”

清朝的苹果确实味道一般，果子也没有那么大，酸涩味比后世的苹果要重一些，静宜本就嗜甜一些，不喜欢也不奇怪。

南音道：“小格格不想吃，可以嚼一嚼以后吐出来，然后埋到花下去。”

静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乖乖地点了点头，用一个小碟子装了她啃下来嚼了嚼的苹果，啃完以后就交给刘松春，让他去埋了。

至于太子和赛宝的牙齿，南音也看过了，就是两个很健康的小孩，想必换牙会十分顺利。

和馨换牙的事儿，让孝庄太后和康熙也关切了一番，见和馨对换牙的事十分明白，南音已经将换牙要注意的事儿，都说得清清楚楚了，祖孙两才放下了心。

一个新年过去，不仅胤褆和和馨开始换牙齿了，胤褆的那些伴读，也陆陆续续开始换牙齿了。

这回，胤褆算是见到了真的双排牙齿，回来就给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说这个事情：“多隆敖长姑姑说的双排牙齿了！”

“真的吗？是什么样的？”

“当然是真的！我有好几个伴读最近在换牙，读书的时候，都容易漏风。我们看牙齿的时候，就看到了多隆敖牙齿里头，冒出来了白色的小尖尖。多隆敖觉得不痛不痒的，就没管过。”

“咦，他阿玛和额娘都不管管的吗？”

胤褆道：“怎么管呀？长在嘴里头，外头也瞧不见啊！若不是今日我们彼此看牙齿，都发现不了这个事儿呢！多隆敖今日哭着回去了，大概是被吓着了。”

和馨道：“双排牙齿是挺可怕的。”

和馨本来还担心，自己的旧牙齿掉了，新牙齿不长出来，后来听完南音讲的，旧牙齿不掉，新牙齿才长不出来，立马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但和馨哪里猜得到，是胤褆把南音讲过的双排牙齿夸张了许多，把人家多隆敖吓住了，以为自己的下巴要烂了，所以哭着回去了。

而太子等几个小的，听说真的有人长双排牙齿，也有点怕怕了，连洗漱的时候，特别是漱口的时候，也认真了许多；静宜啃苹果梨儿的时候，也更认真了。

不过，相对于还没开始的换牙齿的事，太子更为去上书房读书的事儿心烦。

太子觉得跟着姑姑学蛮好的，一年里也学了几百个字了，可是康熙和南音姑姑都不赞同他的想法，太子还是得去上书房。

跟胤褆一样，南音为太子去上书房做了个书包。

太子的笔墨纸砚都有康熙准备，而且都是上上品，南音手里可没有那些好东西。

这是太子第一次收到姑姑的礼物还不太开心。

胤褆安慰太子道：“其实上书房读书也挺有意思的，每天读书累了，就来养和殿吃吃喝喝，感觉特别舒坦。”

太子表示怀疑，毕竟胤褆许多次都觉得读书不好玩，读书太累。

南音觉得，上书房教的东西，和自己教的不一样，所以自己对这些小阿哥去上书房读书的事儿，没啥发表意见的权力，没想到康熙把她召去了乾清宫，还给她看了初步拟定的太子伴读的名单。

南音觉得康熙真是一言难尽，在太子的事儿上，办事效率就是这么低。

给太子选伴读的事儿，至少从去年年初就开始了，结果一年过去了，名单还未完全定下来。

果然爱是常觉亏欠，康熙对太子已经是极尽所能地好了，可康熙自己依旧觉得做不够完善。

南音有些惶惑地问：“圣上，太子殿下选伴读一事，奴婢的想法也值得参考？”

南音又不认识那些小男孩儿们，如何提意见？

康熙道：“伴读亦是伴儿，伴儿的性情习惯，是能影响到太子的。”

这话倒是没毛病，小孩子喜欢模仿，特别是同龄人之间，不管好的坏的，都喜欢学，身边的圈子确实十分重要。

南音说了自己不认识这些孩子，梁九功便帮着南音回忆着，当初太子生辰时，来养和殿玩的小孩子们。

梁九功不愧是康熙的贴身生活秘书，半年前的事儿了，他连人家孩子那日穿的什么衣裳，做的什么事儿，都还记得七八成的。

在梁九功的帮助下，南音还真想起了几个有些特别的孩子。

康熙接过南音圈了的名单，看了一眼后，面色没多大变化，问：“你为何更看好这几个孩子？”

南音恭敬道：“这几个孩子让奴婢印象深刻，是因为他们懂得延时满足自己。”

“延时满足？”这说法挺新鲜，但其中的意思，康熙能明白几分。

南音点头道：“延时满足，便是并不急于满足当下的欲望，而是为了一个明确但更远的目标，愿意继续坚持和努力的做法。在这个过程中，会需要孩子的自控能力比较强。”

南音这么一说，康熙就有些心动了，身居高位的人，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是一个非常重要且出色的能力，康熙希望太子也会有。

于是康熙不再犹疑了，直接点了头道：“行，那就这几个孩子吧。”

南音没想到，康熙听完自己的话，就那么爽快地做出了决定，和自己刚刚心里吐槽的完全不一样啊！

“圣上，您……您不再考量一下了？”南音小心地问。

康熙道：“你说的理由我觉得十分可信，为何还要考量？”

南音脸上挂着职业笑容，行叭，相信康熙不会做那么草率的决定。

离开乾清宫时，康熙又赏了一些上好的纸和墨给南音。

梁九功送南音出来，笑眯眯地道：“看得出，圣上如今对姑姑是十分信任了。”

连梁九功也没想到，南音圈了谁做太子伴读，康熙就直接接受了，这事儿要是让那些大臣们提前知道了，怕是早就想尽办法贿赂南音了。

南音笑得有些心虚：“不敢不敢，公公才是圣上身边最得用的人呐！”

两个人商业互吹了一番，南音离开了乾清宫后，才舒了口气。

太子的伴读们选定了，康熙也把孩子们召进宫来看了看，稍稍考较了一番，然后就发现，南音说有延时满足自己的能力的几个孩子，确实显得镇静一些。这南音，还真有几分看孩子的本事。

进入二月后，太子就和胤褆一样，要日日去上书房读书了，不能再常常流连于养和殿了。

不过养和殿多了个小胤禛，小胤禛如今在牙牙学语的阶段，所以，和馨姐妹和胤祉，很快就沉浸在教弟弟说话的事儿里，乐此不疲。

这天南音正吩咐阿荣调整一下午膳的单子，和馨几个人，就抱着小胤禛兴奋地跑了过来：“胤禛弟弟，快叫啊！”

见小胤禛不肯开口，急得她们不得了，一直在引导：“姑姑！叫姑姑！”

小胤禛看到南音也十分开心，直接伸出手，让南音抱。

南音也担心和馨抱不住他，便接了过来。

小胤禛一被南音抱住，立马兴奋得蹬了几下，啊啊地叫了两声，南音笑眯眯地帮他擦了擦口水，这个小肉团儿是她看着长大的，一年多来，每次抱他都是这样开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和馨几个锲而不舍地姑姑姑姑地叫着，结果小胤禛根本不理她们，只乖乖地靠在南音的肩膀上，咧着小嘴儿笑。

赛宝无奈道：“算了，弟弟可能还没学会呢！”

和馨拉了拉小胤禛的手，有些担忧道：“弟弟不会是个小笨蛋吧？”

小胤禛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立马啊了一声，好似在反驳和馨。

南音哭笑不得，雍正帝那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小笨蛋？

“格格放心，小孩子学说话是这样的，有些开口早一些，有些开口迟一些，没开口是时机还没到而已。小阿哥当然不是小笨蛋，可不能怀疑你们的弟弟哦！”

和馨道：“那好吧，那我们再耐心一些。”

南音腾出手摸了摸和馨的头：“是的，耐心一些，就会有好结果的。”

南音抱着小胤禛轻轻晃了晃，小胤禛就高兴地挥舞着小手，哦啊哦啊地讲起了婴语。

南音一声一声地应答着，让小胤禛停不下地高兴。

就在这时，小胤禛突然喊道：“姑姑！”

南音愣了一下，忙应道：“诶！小阿哥！”

其实小胤禛这一声更像是：“哆哆。”可南音觉得，他是在喊自己。

和馨几人也听到了，顿时觉得喜出望外：“弟弟叫姑姑了！”